胖子最討厭這種老油條做派了，這跟約會問你吃啥，你說隨便，然后百般挑剔一樣賤兮兮。

林沐陽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說是說隨你，但是一旦他找了個人回來有個啥事兒他就回皺著眉問你：“這人怎么來的？”

BNG俱樂部總教練最大，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經理？呵呵，經理只是個跑腿兒的。

胖子哼了哼決定揪住男人掛電話的手：“你等等！這事兒我也不能一個人決定，勞資前年換個前臺你都能發作，勞資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所以你想干嘛？”男人不耐的聲音。

胖子：“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還有，既然是常駐的話，肯定得見面，見面時候還不少，外型有沒有什么要求的？”

“張海源！”

完了，胖子都不叫了，大名都出來了，但是胖子不怕，要死就死個明白，閉了眼繼續：“叫爺爺干嘛？我只是就事論事。還有就是這個心理輔導如果常駐的話是要安排宿舍還是讓他日常上班打卡朝九晚五……”

趁著男人沒掛電話，胖子倒豆子一般又加快了語速：“我個人建議還是隨隊住宿舍，咱們隊員什么作息你知道的，搞不準訓練到半夜突然一個激靈想要傾訴你說這朝九晚五的話，一時間還趕不過來你講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林沐陽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活兒，將手機換了一個耳朵，“我要專業的心理輔導，專業。”

“啥樣子的算是專業啊？我對這一塊兒也不懂啊，我咋看他專不專業啊？我要不要找幾個抑郁癥患者讓他面試的時候開導給我看看？”

“你是豬嗎？！”林沐陽終于罵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技能型，專業性的領域，都是有考級證書的！”

“昂！”胖子頓悟的聲音，“對哦！”

對你奶奶個腿！

拍下手機的時候，林沐陽揉了揉眉心，還沒休息片刻，胖子的微信又跟了一條進來：“對了我怎么聽你聲音不對啊，你是不是病了？哎呀，這種危急關頭你怎么能生病呢！記得吃藥啊！”

煩躁。林沐陽直接將手機屏幕扣在了桌面上，終于清靜。

訓練室里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兩臺并排的機器還亮著，他走出去想要關機，卻發現桌面上還擺著一個水壺，鍵盤也不是訓練室的，是一把有點眼熟的機械鍵盤。

很顯然，這兩臺機器的主人并沒有打算回家，只是暫時離開。

今天剛剛收到的BNG二隊的比賽信息，情況也很不樂觀，二隊目前參加的是次級聯賽，但是積分一直搖擺不定，大有頹敗之勢。

他入行這么多年，不得不說今年是個多事之秋。各種退役，各種青黃不接，各種心態不穩，各種跌宕起伏。

如果說英雄聯盟是座山，他們是翻山的人，那么今年毫無意外是遭遇了一次山崩泥石流。

Nine的出走跟二隊脫不了關系，畢竟小隊長一直都是在二隊，今年也是迫不得已進了一隊，成績沒有打出來，二隊因為缺失主力副戰場也是節節失利。

閑言閑語自然不會少，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男孩，這個年紀段，誰都不服誰，誰也不想care誰。

可能一起排個位出來就能紅了眼。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BNG現在人才緊缺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但是從青訓的結果來看，能夠發展的也不多。

米海，安禾石算是個好苗子，至于季秋巖……

思索間，外邊響起腳步聲，林沐陽直起身子，便看見兩個穿著白T的男孩進來，兩個人都帶著與年紀不符的沉穩。

認出站在自己屏幕前的人影，小隊長愣了一下：“教練。”

“嗯。”目光落到了小隊長身邊的男孩身上，“季秋巖，是嗎？”

“是我。”男生看著他，沒有多余的話。

林沐陽點點頭：“今天訓練有什么心得？”

這種問話其實沒有營養，往大了說可以很大，往小了說——季秋巖實在不知道怎么往小了說：“說不好，但是有點摸到門路了。”

林沐陽坐下去：“我看了你們今天的訓練成績，你們在練英雄？”

問的是你們，但是很顯然，季秋巖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nine嗯了一聲：“他的數據不差，只是有的英雄不大熟練。剛好跟我有點互補，我們在相互學習。”

“哦。”林沐陽沒料到相互學習都用上了，他還以為應該是自家小隊長在單方面指導，“不知道你的兩個朋友有沒有告訴你，九月份我可能要帶你一起回BNG基地。”

季秋巖愣住，他原本是覺得安禾石那廝有話要給他說，但是也不知道為啥竟然一直沒聽到，這會兒從林沐陽的嘴里聽見，到底驚詫。

“我……還不夠。”還沒有練夠。

林沐陽點了點Nine：“他也不夠，但是誰又能說自己完全夠格？”

小隊長抿唇。

男人嘆息一聲：“我現在是正式邀請你進入BNG。沈光光也已經回基地了，你們后邊回去必然要跟他對上，能不能打上首發，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罷站起來，拍了拍兩個人：“好好訓練，不要手軟，我期待你們把沈光光按在替補席上。”

不知道這句話是鼓勵還是私仇，兩個人對視一眼。

“不要訓練太晚。”說完這句，男人便關上門走了。

這個世界上，天賦固然重要，但是電競需要的，不僅僅是天賦。天道酬勤，也并非沒有道理。

林沐陽一直自詡天資甚高，從來不覺得死練可以出成績，但是今天看見兩個年輕人，卻少有的一番感慨。

或許不是頂尖的坯子，但是付出雙倍，百倍甚至更多，一定，一定可以彌補。

所以，即便知道一個一個地練習英雄，一個一個地磨是個很傻的辦法，可是又有什么必要打擊，有用，就好了。

想起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那個女人的話：“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天才，一種天生一種后養，有時候，后養比天生更有韌性。”

電競作為新興運動項目，林沐陽太清楚，一個隊員的韌性有多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