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邊的時間，林沐陽也就沒有跟她多羅嗦了，寧鳴樂得自在，捧了一本電競心理學時間打發得還不算難。

不知不覺就已經是晚霞當空的時候了，訓練室里的崽子們陸陸續續撤了，最后便就只剩下他們幾個。

寧鳴將書放回書柜上出去，瞧見兩個八爪魚一般的人物正薅著另一個修長的人影，很顯然，當事人已經很習慣了，連將兩個人揮下去的動作都行云流水。

季秋巖：“滾。”

米海跟安禾石哪里肯依，尤其是安禾石，直接再接再厲地hold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搖擺：“老季！！你都不知道你今天多棒！”

被抱住的男孩面上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樂，反倒是收拾書包的動作突然停下，然后看向邊上走過來的林沐陽。

安禾石：“快！快叫教練！叫啊！”

“……”季秋巖沒有開口，只是眼睛盯住了某人翻數據的手指。

林沐陽沒有說話，躬身在他的機器上擺弄了一刻，才直起身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加油。”

如釋重負，男孩恩了一聲。

“怎么了怎么了？今天的數據還不夠好嗎？”安禾石插嘴，“教練！真的很好了啊！”

“嗯，是不差。”林沐陽點頭。

米海瞪著眼：“教練！這才是不差嗎？你好好看看呀！老季今天真的是拼了我跟你說，你是不是看錯了？”

寧鳴想上去堵住他的嘴。

不過被質疑眼神的大佬并沒有生氣，而是掏出手機劃拉了一下，舉給他們看：“BNG的中單seven，是個剛從二隊調上來不久的新人，大家知道吧？這是他的數據。”

……………………

米海：“……瑪德是人嗎？”

安禾石：“臥槽！”

季秋巖眼神一暗：“……”

林沐陽收回手機：“這是他前天的訓練成績，他問我，是不是太差了，他可以繼續努力。”

“……”

“……”

“……”

想了想，男人壓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哦，上一次這個成績的時候，他問我，他是不是不配做隊長。”

這下季秋巖直接將書包收拾好了，下一秒，便對著林沐陽打了個招呼：“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嗯。”

安禾石跟上了幾步：“唉！老季！老季你別難過，老季！”

他的老季并沒有理會他并留下了一道關門聲。

米海還陷入在震驚中，一時沒有動作，安禾石不甘地扭過身子來，聲音都拖長了一些：“教練~~~——！”

林沐陽掀了掀眼皮，只見面前的少年湊過來：“教練！老季他跟我們不一樣，他從小就是特優生，沒受過這種打擊。哎，也不是，今天這個打擊真的太大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努力啊今天！”

男人哦了一聲：“所以我說了，不算差。”

語塞。

崽子們心里頭像是被悶了一錘子，最后還是安禾石作罷：“哎呀餓死了，吃飯吧教練！今天吃啥？”

米海懟了他一下：“咱們家管你睡還管你吃喝拉撒？！你個富二代你臉呢？給錢！不給錢你今晚睡天橋！”

安禾石往前跳了一步躲開他的腳：“說什么呢！我是那種蹭吃蹭住的人嗎！我就是想考驗一下我們的友誼！”

“你拉倒吧。咱們家管不了富二代吃東西。”

“我又沒問你！我問的是教練，教練是你家的？！”

“……”

這會輪到寧鳴跟林沐陽語塞了，不過好在是兩個崽子打著鬧著長不大似的先奔了出去，也不至于繼續這個話題。

倒是這逃遁的辦法生硬又尷尬，寧鳴都替他倆丑得慌。

林沐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游戲本，背著包出來示意她跟上。

鎖上門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寧鳴瞧著前邊兩個崽子的背影開口：“你今天故意的吧？”

“心理學博士真牛批。”毫不走心的喝彩。

寧鳴不以為堵，繼續道：“季秋巖確實一直是學優生，算是天之驕子吧，本來能來參加青訓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才更應該珍惜啊，有錯嗎？”男人一手搭在背包帶上，臉色看起來倒是真的理所當然。

“怎么說呢……”組織了一下語言，寧鳴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這種孩子學習起來毫不費力，但是今天，如那兩個說的，他可能已經用了比學習多幾十倍的心來訓練了，但是你給的現實太過打擊人，不留情面。”

沉吟了一下，只見她微微皺了眉：“看起來，倒像是刻意打擊他似的，有必要嗎？不怕適得其反？我覺得可能他并不適合這種激勵的方法。”

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林沐陽笑了笑：“如果是你你要怎么激勵他？”

“我？”寧鳴想了想，卻并沒有回答。

“嗯，是你，你怎么辦？”

好整以暇地看她思索，林沐陽一點也不著急，前頭兩個崽子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這會兒又樂呵呵的模樣。

“林沐陽。”

女人的聲音從身側傳來，男人壓低了些身段，只聽她道：“其實，根本不是什么方式問題，你就是想勸退他。”

“……”

“但是你沒有想過，能讓他放棄的只有他自己，他還沒有放棄，也不會放棄。”帶著笑的女聲，“怎么說呢，也許你今天的激勵策略也不算太差。”

“？”林沐陽頓住。

“起碼，季秋巖一定會堅持到跟你一起回基地，好好會會那個seven。”

男人被指了包，也不窘迫：“最怕帶這種好學生了，不如讓他們該去哪里去哪里，做個科學家為祖國好好做貢獻有什么不好。”

“你這人真有意思，勸我讓米海參加的時候可是說得冠冕堂皇，跟馬上就能為國爭光似的，現在又做什么要詆毀打游戲？”

“我沒詆毀打游戲，”男人頓了頓，“我只是……想讓他們在選擇道路的時候，再謹慎一些。”

林沐陽瞧了瞧夕陽：“能夠沐浴陽光的職業選手并不那么多，他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這一刻突然的正經，寧鳴無力反駁，只微微抿唇。

“對了，那個half，安什么石頭的，是不是體育生？”

“是的吧，怎么了？”

“競技心態好。”

寧鳴順著他的眼，剛好瞧見兩個抱成一團扭得跟麻花似的崽子：“看個數據，就能看出競技心態了？你也太膚淺了。”

“哦？那是什么？”

指了指自家兔崽子弟弟，寧鳴冷漠開口：“跟他一樣，臉皮子厚罷了。”

“……”所以你這結論比膚淺高大上了多少？林沐陽不覺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