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

辛筑眼睛看著前方，好像在認真打量那酒館雕花的門。

他難道說是因為知道她的馬車差點撞了人，沒多想就跟著一起來了？

“不管如何，今天是王爺救了我一命，我欠王爺一條命。”楚晏鄭重道。

從小父王就教她知恩圖報的道理，如今更是救命之恩怎能不報？

辛筑總算是轉(zhuǎn)頭看她，只見她神情堅定，一身素白衣裙，頭上梳的發(fā)髻如驚鵠振翅，并蒂花的銀簪在日光下閃著光。

格外可愛。

他看了半晌，淡淡道：“刺客本就因我而來，我救你是應當?shù)摹Ｎ疫€有事，先走了。”語罷朝那匹白蹄汗血走過去。

楚晏勾了唇角，他也不像表面上那樣不近人情嘛。恩，她覺得她活下去的可能大大增加了。

此時含巧才靠過來，小心翼翼道：“姑娘，你沒事吧？”眼神里滿是關(guān)切，嘴唇卻有些發(fā)白，明顯也是被嚇得狠了。

楚晏看著這丫頭怯懦的模樣頓時無奈地笑了，“沒事，我們回去吧。”

宿衣扶著楚晏上車，囑咐車夫駛慢一點。

剛靠近將軍府，就見一個紅衣女子在門口張望，一身鮮紅衣衫好似一團火，熱烈又毫無顧忌。

待馬車行近，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面容白皙，瓊鼻絳唇，好一個明麗的美人，更何況著一身紅衣，過路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這是……”楚晏詢問的眼光看向宿衣。

宿衣扶額，嘆了一聲道：“這位是監(jiān)軍的妹妹，”

楚晏恍然地點頭，因為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正式地宣戰(zhàn)，下了戰(zhàn)書后周國皇帝也十分重視，特意派了太傅之子程文煜為監(jiān)軍隨行。

說起這程文煜也算少年英才，自小被太傅親爹教育四書五經(jīng)，五歲能文，七歲能詩，還得了周國皇帝青眼，未來可謂前途無量。如今這趟也有不少人說是周國皇帝想磨礪這個未來的肱骨之臣。

至于這位程姑娘嘛，好像是叫程文錦，還是程文音來著？據(jù)說在周國也算排的上號的美人了，更何況家世擺在那，提親的人早已踏破了京都程家的門檻，可人家卻理都不理。

原來她心屬溱江王啊。

“要不姑娘先在馬車上坐一會兒，我勸她離開了姑娘再下來。”宿衣道。

“也行。”

楚晏也不想再多生枝節(jié)。

宿衣先下了馬車，楚晏靠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

不知她們說了什么，那程家姑娘過來一把掀開車簾。

楚晏睜眼，平靜地看著她，嘴角提起合禮的弧度。

“程姑娘好。”

宿衣皺眉卻也無可奈何道：“程小姐，這是昨日剛到的林密使。”

那程姑娘揚著下巴，拿鼻孔打量她，然后略帶嫌棄地說：“你就是住進將軍府的女人？”

楚晏被含巧扶著下了馬車，點點頭沒說話。

這程姑娘看不起她，她也不想上趕著跟她爭。

“長這副丑模樣，還不懂半點禮儀，你怎么配和王爺住在一起？”程姑娘刻薄的樣子讓那副嬌美容顏失色不少。

楚晏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今日我實在乏了，改日再跟程姑娘說話。”繞過她就打算進門。

哪知程姑娘卻不依不饒，又攔在她面前，冷哼道：“今兒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簡直是做夢！”

程姑娘一再糾纏，楚晏再好的性子也生出不耐來，一雙眸子漸漸冷了下來。

含巧卻急了，擋在楚晏身前大聲道：“我們姑娘聰明又善良，不許你這么侮辱她！”

“你又算什么東西？還敢頂撞我！”

程姑娘柳眉倒豎，本就被楚晏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氣到了，如今一個丫鬟也頂撞她！

她手高高舉起，作勢要扇含巧，這一巴掌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的力氣，一掌下去還不得破相！

含巧嚇得閉緊了眼睛，掌風都撲到臉上了，想象中的巴掌沒落在臉上。

卻聽見程姑娘惱怒的聲音“快放開我，你這個賤人！”

原來是楚晏及時抓住了她的手，因為程姑娘用的力氣大，楚晏也用了十分的力氣抓住她的手腕，連指尖都有些泛白。

她冷冷盯著程姑娘不發(fā)一語。

程姑娘被她那眼神所懾，嘴唇囁嚅了幾次，都沒說出話來。最后還是強裝聲勢道：“你……你這樣對我，我哥不會放過你的！”

楚晏卻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緊了，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程姑娘覺得指尖都開始發(fā)麻。她不由慌起來，眼睛也不敢再和楚晏對上。

楚晏一把甩開她手腕，程姑娘驚呼一聲，被那力道甩得踉蹌幾步差點倒在地上。

楚晏站直身子斜睨著她，面上沒了平日里的笑容顯得有些冷厲，程姑娘余驚未了就聽得楚晏輕飄飄的聲音“程小姐想亂咬人還請去別處，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聲音雖輕卻仿佛帶著冰渣。

楚晏帶著含巧朝大門走去，白色的裙裾保持優(yōu)雅的弧度在程小姐眼前劃過。

她在門前回頭，居高臨下垂眼看她道：“我提醒程姑娘，別再把別人的好脾氣當成是好欺負，不然就不會像今天這么簡單了。”

語罷頭也不回地進了將軍府。

程姑娘愣了幾秒，在原地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她的背影，不過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她居然被她嚇住了？

這是監(jiān)軍的妹妹，也不好把她丟在這里，宿衣只得上前道：“程姑娘，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嗎？”

程姑娘看了她一眼，壓下脾氣道：“不用了，自有人送我回去。”

“那姑娘路上注意安全。”宿衣一個得體的微笑，也進府去了。

她也不喜歡這程姑娘，真的是除了長得好看些沒一處好的，不像林姑娘，脾氣又好，又聰明，還能幫王爺忙，除了長得普通些，真的沒有其他缺點。恩，還是王爺眼光好。

等一進門，就聽到含巧激動的聲音：“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你看見沒，那個什么程姑娘氣得臉都白了。”

楚晏摸摸她的頭頂，緩了聲音道：“下次別強出頭了，我不說話不是因為我怕了，而是我懶得說。”

“那怎么行，誰要是罵姑娘我要第一個罵回去！”含巧捏著小拳頭憤然道。

含巧的話落在楚晏耳朵里，她腦海里頓時響起另一個稚氣的聲音：

“誰要是欺負王姐我第一個欺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