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
項羽攻破聯軍,特賞賜三軍,大開宴席,沒有趁勢破敵之意。
“陛下。”
范增淡然地坐在席座上,看著王座上歡笑著的項羽,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疲倦。
本想隨項梁起事,以定天下,而今,卻是離最初的目標越來越遠了啊。
范增喝了杯酒,聽著聲樂,看著歌舞,輕舒眉頭。
是不是該告老還鄉了?
夜宴,眾將皆以酒說樂,不亦樂乎,唯有一人,靜坐席上,數笑荒唐。
······
“大王,大將軍捷報,魏軍已降。”
陳平抓著韓信派來使者的文簡,急入營說與劉邦。
“好!”
劉邦正愁著關中的糧食如何繞過魏地運來潁陽,韓信攻破魏國,正解了燃眉之急。
陳平安靜地站在一旁,看了劉邦一眼,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下著什么決定。
終了,陳平走出一步。
“大王,臣有破敵之法。”
“哦?”
劉邦臉色一喜。
“項羽神勇而無謀,擅攻伐而不知守成,如今楚軍之所以難敵,所賴范公。”
范公,你不是言我計毒么,那么,我陳平便行一番毒士。
“我在楚營時,常聞范公與項羽有隙,大王可依此做事,離間楚軍君臣,以致項羽孤身為謀,于此,大王可安也。”
營帳外,篝火隨風沖勢,營帳上的影子也在晚風中搖曳。
范公,對不住了。
陳平嘆了口氣,看著劉邦。
他知道,劉邦不會拒絕的,這些天看來,其實他們歸根到底,還是同一類人。
果然,劉邦看了陳平良久,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事,便有勞先生了。”
夜風是冷得滲人的,陳平懷抱著手臂,看著隨風而落的樹葉,愣了愣,輕嘆一聲,緩緩走回自己的營帳。
“夏侯嬰!”
劉邦望著燭光,輕笑一聲。
這陳平倒是好計謀!
“大王,有何吩咐?”
夏侯嬰執著佩劍,緩緩走近。
“夏侯嬰,讓張耳來我營中!”
“諾。”
······
亂世流年,時間總過得很快。
趙都。
“廣武君,何事尋寡人?”
廣武君李左車向趙王拜了拜。
“大王,臣聞韓信越魏地以備攻伐趙境,先韓信渡西河,拔安邑,其勢銳不可當,況如今有張耳為謀,恐為大患。”
說著,李左車緩緩抬頭望著趙王。
“臣請大王與我萬軍,襲斷漢軍輜重糧草,與大王共圍漢軍,屆時,漢軍可破矣。”
李左車深拜一禮,見著一身華服的趙王。
“望大王允可。”
“呵,廣武君莫要高看了這韓信。”
趙王不屑地笑道。
“寡人以人聽聞,韓信之軍尚不足十萬人,而我軍二十萬有余,且常精練之,漢軍如何能敵?”
“寡人叫他韓信來敵!”
不過便是依借了漢王之勢攻伐掉了章邯么,這便能讓天下昂首皆拜?莫以為趙軍是那蠢蛋魏軍一樣。
李左車看著高舉佩劍的趙王,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搖了搖頭。
當初該讓大王見識何為戰事的,不然,也不會弄的如此地步。
韓信啊,那可是以五萬人,以折損不足五千人的代價降了魏王,趙軍何人可望其項背?
“可大王,驕兵常···敗,望三思。”
李左車還是咬了咬牙,將必敗換成了常敗,不如,大王若怒了,自己也不好受。
“廣武君莫說了,這漢軍本就不如我趙軍,若以此詭計勝之,寡人臉面何存?”
這趙王被趙舊臣保護的很好,不僅沒有經歷過其他諸侯那般顛沛流離,還自小熟讀君子之道,以為這天下還是以前那個禮盛樂行的世道。
認為這兵書,不過是奇淫小道,為天下之不齒。
所以,在被項羽封了趙王時,他不求兵盛軍強,而求索先前圣人之說,欲以此教國,以復圣人之世道。
“可是。”
李左車還想說什么,但見著趙王越發冷淡的臉色,嘆了口氣,將手放下。
“諾。”
隨后,慢慢退出了宮殿。
這是亂世啊!
······
烈日之下,漢軍中正在揮汗如雨地操練。
看著眼前戰事迫急,臨時加練,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除開韓信自己領的那幾萬人,還有幾萬是從魏國降軍臨時抽調而來,但這么些時日,讓他們適應漢軍的軍陣,不大可能。
若是一個軍中,兩種軍陣,效果怕只會更糟糕。
劉邦便是如此,雖有號稱五十六萬士卒,但所依諸侯雙手也數不過來,以致軍陣過十,人人為自陣,所以,整個軍陣也便亂得不成樣。
加致項羽領著是訓練有素的輕騎,入了陣中,隨意一沖,哪處不是人馬翻騰?
矮坡上,李九看著軍陣前的高吼著的張耳,搖了搖頭。
此舉,無異于邯鄲學步,不僅兩營沒法子協調,更讓魏軍那營的軍陣不堪入目,一半的戰力都發揮不出。
“你不去說說?”
“說過了,可人家不聽啊!”
張耳畢竟是漢王那邊遣來的,所做的事也是為了漢軍好,該不能直接跟他說,你做的是無用功,快快停下吧。
但若是有用,能勸地住張耳,韓信未免不能去試一試,可問題就是,人家不聽你的啊。
更何況這張耳和趙王有仇,見著漢軍勢弱,恨不得早晚操練軍陣,惹得一眾將士哀聲怨道,韓信出面說了幾句,張耳才免了夜練。
“不過也好,省的我自己練軍。”
韓信笑了笑,瞇著雙眼。
他本來就沒打算讓魏軍融入漢軍才去攻打趙地,畢竟如此,過于慢了,到時怕是還沒攻下趙地,漢王就被楚軍攻破了。
“要亂其軍陣么?”
李九也知道韓信想的什么。
以少敵多,可行的幾乎都是待敵軍軍陣亂了,人人自危,不顧軍陣之時,再全軍突襲,一舉覆滅。
只是,韓信如何亂其軍陣呢?這便是領帥所謀。
“先生,孫子言,兵貴神速么,我自有妙計,不過屆時,害望先生助我!”
襲營之軍,得需一位領軍之人。
“呵。”
李九聽著韓信的話,聽出了些什么。
“我可是醫師而已,你莫要想了。”
領軍襲營,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