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犀頭大如斗卻又裝作從容淡定,邱彥則閉目養神,身材妖嬈的二夫人見這個青年才俊對自己的挑逗一點興趣也沒有,丟下酒具,轉身回屋去了。
這小娘子不忘狠狠的剜一眼曹犀,那副幽怨曹犀一讀就懂:姑奶奶任務完成了,你這個綠帽佬就慶幸自己沒戴成吧!
曹犀內心還在人神交戰,這他娘究竟是二夫人姿色不夠妖嬈還是這貨真有病?
“曹總管,”邱彥終于睜開眼,“這封古鎮遺跡的封印可有什么異常?”
這一問,把曹犀的天窗點亮了,敢情這位京都來的巡察使到封古鎮的真實目的是五百年封印的古葬坑遺跡?
作為一介武夫,他雖然是憑了浴血奮戰的戰功才混到這個地步,這么多年也僅僅是沾到了武道的邊而已。
但任何一個武者,都明白封古鎮古葬坑遺跡里的秘密究竟意味著什么,否則京城也不會派他常年駐扎在此地了。
雖然邱彥問的是封印,但他知道邱彥的真正目是封印解開后神秘墓葬下埋藏的秘密法器,武者得到一兩件法器,就等于有了鐵甲護身,更不用說傳說中幾乎無法想像的殺傷力!
“邱大人,如果邱大人為了古鎮遺跡而來,那下官愿效犬馬之勞!”
邱彥點點頭,但還是等待曹犀的回答。
曹犀意識到這才是邱彥的重點,心下的石頭終于落地了,看來之前的荒唐舉動實在是……
“邱大人,剛才下官的唐突舉動還望大人海涵……中夏帝國有大人這樣體恤下情,為國分憂的棟梁之材,真是國家之幸,黎民之福!”
“曹總管,你駐守在封古鎮這些年,沒功夫修飭武備,倒是把嘴皮子功夫修煉得爐火純青了!聽說曹總管過去木訥少言,以曹總管目前的水平,可以擠身翰林院了!”
“慚愧慚愧!”雖然聽邱彥冷嘲熱諷,但曹犀還是心里美滋滋的,重點是他找到邱彥的重點了啊!
“回稟邱大人,封古鎮的封印機關,雖然目前下官也沒有探尋到,但遺跡的異象卻時有發生。前不久神醫盧歧川的一只狗失去了一只眼睛,沒有血跡,沒有刺痕,此事我已向禮部遞了書報……”
“這些我都知道了,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邱彥有點失望,看來這個肥頭大耳的軍棍,除了斂財就是玩女人,根本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情報。回了京城,一定要報請叔父廢了此人。
“邱大人,你路途車馬勞頓,先安歇一晚,趕明兒個下官備好車馬,帶上扈從,一同去遺跡巡視,以大人的英明,一定可以找到封印機關所在的!”
邱彥既然在曹犀這里找不到有價值的信息,也的確累了,就在曹犀軍營的扈從安排下早早就寢。
想不到夢中一陣炸裂聲把他驚醒,醒來時卻感覺什么也沒有發生,只有窗外的陽光嗞嗞啦啦的打在樹葉上。
整個軍營靜如墓地,沒有一丁點聲響。
一向聞雞起舞的他腦子發懵:自己是如何睡過頭的?自從修煉武道以來,他從來沒有晚于丑時起床的習慣,而這次,當他第一次睜開眼時,已經快申時了!
他的步子有些踉蹌,但腦子漸漸清醒,這里離陽河村不遠,他要去陽河村尋找如此異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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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陽河村李凌這里,邱彥才知道,這個早晨不單單是他遇到了問題,連一向冷傲的李凌,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甚至可以說,遺跡方圓數十里,甚至數百里,都可能遇到同樣的問題,——這個結論等十日后各地把情況通報到禮政司,就可以得到準確的數據了。
“李兄,這么說,被氣機壓制得醒不過來,不單是小弟,貴府也是如此?甚至連老壽仙也包括在內?”
李凌憂心忡忡道:
“這個愚兄也不想瞞你,這說明昨晚的氣機力量之龐大,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擔心封古鎮將有大災難了!”
“據老祖宗說,五百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么異常的氣機,也沒有讓人感受到如此大壓迫感的氣機!古墓的封印可能面臨被沖破的危險!”
“這么說,李兄要舉家遷離陽河村?”邱彥挑起一絲微笑,表情令人玩味。
李凌笑道:“邱巡使是笑我李凌膽小?李某的家人自然要離開,李某要為家人負責,至于李某本人,數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氣機,做為一個武道修士,有理由不見證奇跡嗎?”
邱彥:“看來‘李大劍仙’沒讓我失望啊!”
“說人話!”李凌表情平淡。
“嗯,……李兄豪情不減當年,愚弟佩服!”邱彥敷衍道。
窗外陽光熾熱,灰鵲偶爾鳴叫一聲,聲音清冷。
“邱老弟,你剛剛做過什么?”李凌品了一口綠茶,隨意問道。
對于李凌說話的態度,身為禮部特使的邱彥并不跟他計較。李家雖然身居鄉野,但李家在中夏朝的根基,說起來是邱家這種暴發戶所無法比擬的。
李家在數百年前,其祖上就是跟隨先皇南征北戰的武將,李凌的先祖李廣達在中夏國的功臣譜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當年李廣達隨中夏先帝遠征狄斯國的邊城居坡,先帝不幸中了埋伏,是李廣達冒死護駕,互換了衣裝,吸引狄斯人的注意,將狄斯猛將引開,才使先帝趁亂逃走,保全了龍體。
李廣達被狄斯軍隊追到一個懸崖,不得已跳下懸崖,墜入澗溪深潭,得以逃脫。
先帝征伐狄斯敗多勝少,兩軍一直處于膠著狀態,這種情況下,表彰如李廣達這類出生入死的戰將,更能鼓舞士氣。
李廣達晚年被封千戶侯,食邑巨野。李廣達死后,其長子李利銳襲侯,這時老皇帝也已駕崩,新帝繼位,重新調整政策,李利銳因為進貢的黃金成色不夠,坐酌金失侯。
雖然李家失去了侯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家在京城的關系網絡卻越來越龐大。而導致此結果的原因之一,是李家后人失了爵位卻走了另一條路,合法的擴張田產和改修武道。
中夏帝國對外擴張需要武備,而武道的大修行者達到武道三階九境,不亞于千軍萬馬,這種游離于權力中心的世外高人,不但對營蠅茍狗的官場經營不屑一顧,又因其超然世外,更成為朝廷拉攏的對象。
一個顯著的特征是,對于中夏朝的任何風吹草動,李凌消息的靈通程度,從來不比他這位禮部尚書子侄來得晚,這也是李家神秘關系網的一個顯著特征。
至于這背后有哪些個大人物,邱彥并不知道,李凌也從不透露半分,這也是他一直對李家忌憚的原因。
……
陽光下的院落異常清靜,青石板石幾上,送餅少年臉上的蒼白剛剛褪去,青石板上的雪白石筋像留在青色石頭上的一條疤痕,顏色減淡了幾分。
送餅少年緩了勁,嘴唇崩緊,眼神淡漠卻蘊涵幾絲堅定,他站起身,甚至沒有環顧一下周圍的情景,背身離去。
管家把銅板放在少年的棉搭上,少年掃了一眼,沒有答謝,這使管家一時難以適應。往常,少年總是親手恭敬的接過銅錢,小心收好,鞠躬致謝,才高興的離去,今天這是怎么了?
“小兔崽子,今天吃錯藥了?急著搶坑去?”管家罵罵咧咧。
王四剛剛吃完了李玄的餅,正哄著這個鼻涕蟲挖濕地上的蟲洞,李玄下巴挨著地,鼻涕橡膠皮一樣滴在干泥地上。
王四用一個小草棍在一個蟲洞蓋上繞啊繞,口中念念有詞,捂著的拳掌一拿開,手心里便臥著一個淡黑色像蜘蛛一樣的“犁牤牛兒”來。
李玄袖口剌一把鼻涕,傻笑著去抓。
“這蟲是假的,冬天沒有蟲子會出來。”送餅少年忽然說。
王四瞥他一眼,不自覺的翻出了眼白,“嘿,你小子不傻。”
李玄咧嘴笑道:“說我的?”
送餅少年表情不變,幾步便邁到院外的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