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
昨夜的瘋狂仿佛還在眼前，孟維回想著也不禁感到慶幸，他走出洞穴，看到了昨晚肆虐的遺留。
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十副狼骨圍在一起；看到了血肉灑在地面混著泥沙，發出暗紅的顏色，有淡淡的腥味流出；看到了鸚鸚控制的一只豹子一頭熊坐立在洞口有些蠻憨的樣子；看到了分尸的豹子；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銀狼。
昨夜天黑，所以沒有看到它的樣子，今天才發現雖然它已經死了一個晚上，但是皮毛仍然銀光熠熠，不現死相。
孟維回過頭看到，吳緣已經醒了，正在觀察著狼穴。莫心則在一邊和鸚鸚說著話，聊的是關于變異獸的分類這樣的話題，她目前對此還不是很清楚。
“我說，”他稍微大聲地對他們說道。
“我們把這狼埋了吧。”
吳緣，莫心和鸚鸚看了過來，鸚鸚第一個開口，
“好啊，我的熊熊可以幫忙挖洞。”
沒來由的，坐在洞口的巨熊抖了個哆嗦。
‘熊熊。’孟維嘴角抽了抽。
“可以，我就在旁邊負責行注目禮。”吳緣平淡地說。
“我們給它埋在洞里吧。”莫心看著銀狼，有些出神。
鸚鸚指揮著熊，在洞穴里挖了個深坑，使埋下的尸體不至于被野狗給翻出來。然后孟維三人將銀狼的尸體放入了坑中，填上土，注視了一會，就離開了。
………
回程容易了許多。因為是白天，不怕在森林中迷路，只花了三個小時，孟維他們就出了森林。
中途總共遇到了三十多只三級普通變異獸，這不禁讓孟維奇怪它們都是哪來的，這個世界在末日之前也沒有這么大的動物密度。
腦子里想著這些不明白的事，出了森林后孟維三人反而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莫心，你是哪里來的呢？”
這些事情因為剛遇到的時候不熟，孟維沒問，現在可以聊聊了。
“末世前我住在東郊。”莫心不解地看著孟維，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
“我不是問你末世前住哪，我是問你末世后去了哪個聚集地。”
“你問這干嘛！”莫心聲音拔高了幾度。
“嗯？莫心，你，你怎么了？”
意識到自己的激動，莫心平靜了下情緒，說道，
“你們不能去那里，那里是地獄，我是從那里逃出來的。”她的目光中帶了一些沉重。
“嗯？怎么回事？”孟維本來只是隨便聊聊，看能不能找到別的去處，誰知道似乎踩到了雷區。
“那個聚集地的創建者，他是最先完成生存任務的一批人。剛開始他派手下在東半城拉人，幾乎把所有的人都拉到了他那個聚集地里。”
“第一天，他和煦地給我們做了一次講話，鼓勵我們不要放棄希望，上帝會幫助我們的，去他的狗上帝！”
“那之后他召集了所有技能者開會，然而去的技能者有一半再也沒有回來。”
“之后，就是長達五天的圈養。”莫心重又恢復了第一天見面時的冷漠臉色，甚至更甚，那臉色里似乎包含著大恐怖。
“五天很短是不是，可是人心很長。”她緊盯著地面，眼睛一眨不眨。
“他們組織人殺喪尸，然后搶奪他們的道具，裝備，職業碎片。被搶的人變為廢物，沒有用了，他們殺死他們，不過是早晚的事，”
“可笑他們還對那群混蛋抱有希望。”莫心低著的嘴角抽了一下，像是嘲笑。
“進聚集地時我隱藏了自己是技能者的事實，在第三天逃跑了，之后幾天我在聚集地外面徘徊，但是，”
“沒有希望。”她垂下的手抓緊了衣服，眼睛仍死盯著地面，似乎那里有什么。
“第四天我就離開了，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個聚集地怎么樣。”
說完，她看著地面，沒有其他動作。
過了一會，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
她意外地抬起頭，發現孟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在了她旁邊，吳緣在另一邊站著，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看向孟維。
孟維沒有看她，眼睛望向渺遠，感受著她的注視，平靜說道，
“你當時想救他們，為什么現在不做了呢。”
“我知道你們厲害，可是他們人多，道具武器也多，說不定也開啟了職業，你們去也不行的。”她低聲說著。
“而且我也不想把你們拖入泥潭。”
“是啊，確實很頭疼呢，職業，我們昨晚已經見識了它的強大了，簡直不可力敵。”孟維拉長了聲音，顯得有些不正經。
“可是他們這樣的人總是要死的，也總是要有人去把他們殺死的。”
“為什么不是我？”
“不不，我不是吃瓜群眾，該我做的事，我一件也不能逃避。”
孟維一句一句慢慢地說完。
莫心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說什么。
良久，她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你為什么覺得這件事該你去做。”
“你為什么不去想這件事總有人去做的，哪輪得到你出頭。”她的聲音變大了一些。
“你為什么不去想你自己有沒有能力去做它就去逞強。”她的聲音更大了。
“你為什么不去想你如果死了你的親人該如何度過剩下的殘生！”
最后一句她更喊出了口。
孟維愕然地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他舉起手想幫她擦擦眼淚卻又放下，突然地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回應她了。
過了一會莫心突然說了一聲對不起。
“抱歉。我弟弟十七歲時救一個落水人，落水人被別人了救上來，他自己卻撞到水下的異物碰破腦袋，沒搶救過來。”
“所以我有點激動。”她的頭已經埋到了腿上，聲音帶著沉郁從夾縫中傳出。
這事似乎有點好笑，但是沒人發笑。
孟維看著她，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緊了緊握住她的手。
“放心，我不會去送死，我是有一些自信的。”孟維最終憋出了這么一句話。
“……”
“我總是愛逃避，可能是我太膽怯了。”
“也許你是對的，也許弟弟是對的，”
“那是他的選擇，也是他心中的道路，作為親人，或許他需要的是我的理解，和支持。”莫心迷蒙著眼睛，思考著，一點點地說出這些話，孟維感覺她似乎輕松了許多。
她站起了身，連帶著也把孟維拉了起來，她看了看牽著的手，哼道，
“還不放開。”
孟維輕輕地松了開來，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先去那個聚集地摸摸底，看看情況。”
吳緣看著他，忽然說道：“使命感，你竟然會有使命感。”
孟維笑著看他一眼，“我可是要踢爆末日的男人，這只是我人生中最小的一點困難，連它也不能克服，我的話可怎么讓我自己相信。”
“唉，鸚鸚才獲得智慧，可不懂你們說的什么東西。”鸚鸚在旁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