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壬西只微微一笑，沒有理會月槐的意有所指。

紀壬西一個利落的翻身，在月槐身旁坐穩，“這么美的夜色，獨飲一杯酒，會不會太孤單了？”說完，變戲法似的從袖兜里掏出一只酒杯。

月槐微微一笑，不語，單手拎起酒壇，給紀壬西滿上一杯。

紀壬西仰頭一飲而盡，轉頭看向月槐，“你還沒回答我，這么美的夜色，為什么一個人看？”

月槐又給紀壬西的酒杯滿上，她說：“因為沒有人可以陪我一起看，所以只能一個人看咯。”

月槐故作輕松的語氣，卻讓紀壬西感同身受。

他們，都是孤獨的人啊。

原本紀壬西大可不必現身，月槐也沒有發現他，但是紀壬西卻被月槐身上散發的孤獨感給吸引住了，直覺告訴他，他們，是一樣孤獨的人。

二人在星輝下對飲，沒有多余的一詞一言，有的人只要一眼，就能明白對方，就好像兩人此時這樣，卸下了平時的偽裝與防備，就像兩只孤獨的小獸，互相慰藉。

“明日為你而辦的接風宴上，父皇會宣布你我的婚事。”紀壬西突然開口，撕開了在那片刻的寧靜。

月槐靜默片刻，“嗯。”

月槐伸出手掌，瞇起一只眼，再握住，這樣就好像把星星握在了手中。

紀壬西側目看著月槐，星光照耀下的月槐，有著一股仙氣，清冷的好像九天上的仙女一樣，一眨眼間就會消失不見。

情不自禁的，紀壬西問月槐：“你為什么要嫁給我？”這個問題，紀壬西之前就問過月槐，但沒有得到答案，這次，他想應該依舊得不到答案。

果然不出他所料，月槐只是搖搖頭，不作答。

紀壬西識趣的不再問，從月槐手里接過酒壇，分別給兩人滿上。

他舉起屬于他自己的酒杯，將酒杯對著天上繁密的星星，他側頭看向月槐說道：“這杯酒，不是七皇子，不是任何人，只是紀壬西，只是紀壬西想與你喝這一杯。”

月槐也舉起酒杯，眼睛彎成了月牙，同紀壬西一樣，將酒杯對著星空，說道：“這杯酒，只是月槐敬你的，不是任何人。”

二人對視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

在紀壬西看來，今晚的夜空雖然沒有月亮，但是他在月槐的眼里看到了比明月更燦爛的月。

今夜的一切不言的美好與默契，都永遠的留在了兩人記憶的最深處。

夜風襲來，卷起一片酒香，花香，也卷動了相視而笑的男女那讓人悲傷的命運。

千年后，月槐坐在窗前，今夜的天空，倒有幾分像那許久許久，久到她已經快要記憶不清的夜空，一樣是無月，一樣是繁星點綴其間。

身旁一樣是冰冷的酒杯，但不再是花香與酒香的纏綿，只有烈酒的冷冽，而那個溫柔的面容，也不在身旁。

一切的一切，與那夜是多么的相似，又是多么的不似。

月槐伸出手，企圖握住一把細碎的星光，最后也只徒留一手虛無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