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瑪爾公國南部，赫頓瑪爾，唐寧街。

唐寧街以街為區劃，實際上是一大片連起來的上等住宅。由于全街都是德洛斯大富商唐寧家族的產業，因此被稱為唐寧街。

二十三號，就是唐寧家族族長的居所。

此時，呼風喚雨的唐寧家族來了兩名貴客，貴到大名鼎鼎的唐寧家族族長奧德賽?唐寧都親自坐迎接。

“唐寧，我們三個已好久不曾聚到一起了。”

唐寧家的大廳寬敞明亮，裝潢以赤黃為主色，氣派非凡。

平時若有貴客來訪，或有聚會，大廳各處都有仆人恭敬侍候。不過此時除了一兩名心腹的仆人，就只有三個人各自閑坐。

這三人，可以用一官，一兵，一富來概括。

官是德洛斯駐貝爾瑪爾大使，杜波依斯?塞西爾；兵是德洛斯駐貝爾瑪爾防衛長，尤金?加里。富就是奧德賽?唐寧了。

“塞西爾先生和加里先生庭院門口車輛像水一樣流通，馬蹄踩踏如龍吼一樣響亮，哪里還有時間顧及我這個小商人呢？”唐寧故意自嘲道。

他們三個都曾是帝國陸軍軍官學院的學生，睡過同一個兵房，感情甚篤，后來復員，各自有了一番成就。

“杜波依斯與我爬到帝國駐外文武官員的頂點，無知的人艷羨無比。可比起唐寧老兄逍遙自在，一點點風光不過表面幻影罷了。”防衛長加里啜了一口葡萄紫，大覺香甜。

他本不是個喜歡調侃的性格，另外兩位知根知底的老同學聽見這個武夫這般說話，相覷一眼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屋內一時充滿快活的氣息。

待笑聲平息了，大使塞西爾話鋒一轉。“不光是我倆表面風光，唐寧老兄每天也有一萬個商業機要需要處理，時間寶貴得很吶。”

防衛長知其雅意，戀戀不舍地放下酒杯：“酒水雖美味，須停當得停。”

唐寧笑道：“既然尤金看得上唐寧家釀，過后我遣人送上十缸，保管你喝個夠的。”

他說完端坐起來，如今歲月，他們三個碰頭就不會是單純喝酒而已，必然是有大事要談。

唐寧：“請問這次是要錢還是要人。”

這句話對不熟悉的人說來顯得赤裸裸了，不過以在場三人的關系，卻不會有什么在意。

大使有些不好意思：“唐寧老兄說什么呢，我倆是那種來就是要錢要人的嗎？”

唐寧故作訝異道：“真的嗎？可是上次調撥人去艾爾文，你的那個管家可是上門來要了大筆開拔費的。”

大使咳了一聲，解釋道：“這不是給了你艾爾文特許經營權嗎。”

防衛長：“好了，無用的話語可以停止了，我等直接談一談要緊的事。”

唐寧轉過身去，等待他繼續發言。

防衛長：“過去給老兄添不少麻煩，不過這次的確不是老要錢要人的。”

唐寧：“難道帝國還要與我做大生意嗎？”

大使：“是生意，是一樁大生意。這筆大生意要是達成，這里就沒有貝爾瑪爾商人再有膽子跟你爭奪西海岸貨運權了。”

唐寧：“能讓那群哥布林變來的西海岸商人轉性，我可得好好聽聽這件事。”

德洛斯是新興帝國，拳頭毫無疑問是阿拉德最硬最粗的，但光有拳頭統一不了大陸。

冒險家階級就有不弱于德洛斯的拳頭。

這個階級聚集在聯盟的旗幟下，扎根于貝爾瑪爾公國，使得帝國吞并貝爾瑪爾的野心無限期擱置。

神官吉格還有虛祖民間高手給德洛斯留下的記憶太深刻了，深刻到他們不敢再妄動刀兵。

（佩魯斯滅國之戰中，佩魯斯神官吉格以一人之力覆滅三軍；討伐虛祖之戰中，擊潰虛祖正規軍后德洛斯被高武個體拖入游擊戰泥潭）

就像一款戰略游戲一樣，武力無法取勝的情況下，德洛斯開始謀求經濟勝利和文化勝利。

唐寧：“你是說……使徒？”

大使：“對，使徒。帝國要在這次使徒攻伐戰中樹立絕對威望。”

使徒之名已在阿拉德小范圍流傳，但大部分人對使徒的認知不夠深刻，只是將之當做又一種域外力量。

作為大帝國的絕對高層，他們對使徒的了解比一般人更多。

普通不知道混沌之神奧茲瑪是使徒，帝國高層知道；普通人不知道救世主米歇爾是使徒，帝國高層也知道。

在普通人的認知里，只有悲鳴洞穴的希洛克傳出過使徒之名，事實上，連這也是帝國宣傳出去的。

之所以流傳不廣，也是帝國有意壓制的。

因為當初帝國本擬通過消滅希洛克，將自身塑造出一個普世形象，塑造成末日之下人類文明的救世主，如同當年佩魯斯在暗黑圣戰中所做的一樣。

然而卻搞砸了，帝國精英紫霧暗殺團全軍覆沒。先頭部隊不僅沒有起到積極作用，反而化成了怪物增加行動難度。

最終消滅希洛克的也不是帝國，是冒險家，是不從屬于帝國的四劍圣。而帝國力量在其中僅占了四分之一，且不是領導者亦不是擊殺者。

這完完全全是冒險家的勝利，是非帝國勢力的勝利。

第一次造勢計劃就此偃旗息鼓。

希洛克事件之后，冒險家這一群體的聲勢再度大漲，以至于膨脹成一個足以同帝國對等談話的聯盟。

現在來到了第二次造勢計劃。

大使：“據帝國魔法部推斷，蟄伏于天帷巨獸之上的怪物，大概率是與混沌之神、救世主、潛行者對等的使徒。吟游詩人艾麗絲也確認了這一點。”

唐寧：“既然是艾麗絲大人確認的，那么就不會錯了。”

艾麗絲，突然出現在阿拉德的神秘吟游詩人，在帝國境內享譽盛名，她的占卜從未落空過。

帝國商人與帝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聰明如唐寧，立刻就發現了其中商機。

軍隊也好冒險家也好，誰也不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鐵人，都是有吃穿住行需求的。

冒險，要不要兵器？要不要卷軸？要不要藥水？

商人提供這些，要不要運輸？要不要保衛？要不要給付？

誰能在這次大事件中攫取最大利益，誰能在這次大事件中獲得最好名聲，誰就能主宰西海岸下一個十年。

唐寧：“帝國派來的部隊是哪一位麾下？”

防衛長：“鐵狼團，男爵巴恩。”

唐寧：“有的賺，不過要僅僅是這些，可不足以讓我壟斷西海岸的貨運。西海岸的吝嗇鬼們可不會放任我進入這個大市場。”

大使神秘一笑，看了看仆人。

唐寧一揮手，大廳里只剩下三人。

大使低聲道：“絕密消息，‘寶庫’在天帷巨獸出現。”

唐寧瞳孔微張。

‘寶庫’是一個代號，代表著一筆足可敵國的財富。

如果這筆財富漏出一點，他可流動資金就能得到大大的補充，進而，能以遠超如今的強勢姿態同貝爾瑪爾商人競爭。

縱然是唐寧，也不得不追問一句：“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防衛長插話道：“不會有假，這個人沒有動機，也沒有條件欺騙我方。”

唐寧：“鐵狼團的巴恩男爵知道此事嗎？如果他也知情，恐怕這筆錢我們分潤要少很多。”

大使：“誒，說什么呢，都是為了偉大的德洛斯皇帝分憂，怎么是分潤？”

唐寧哼了一聲，這個杜波依斯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過，跟幾十年以前那個浪子軍官一模一樣。

大使不過調笑一番，真要他全心全意奉獻給偉大的德洛斯，他還當什么駐外大使？

他回到正題道：“鐵狼團不知情。”

唐寧：“那么，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他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某些事點到為止即可。

唐寧將兩人邀請到書房，秘密談論具體事宜。

……

“老師，這里就是我家。”瑟蘭蒂斯?唐寧指著前面綿延的白色群山說道。

赫頓瑪爾的建筑都有圓形拱門，從遠處看，就像是群山一樣起起伏伏。

大馬猴摸了摸鼻子，事情有點不對勁起來。

他本以為這女孩的家境屬于中上等的富裕家族，大概就跟地球上能在上海買房的人家差不多。誰知道是這樣的巨富，仍以買房來比喻，這逼格比起買下整個湯臣一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看看后邊的兩個巍然不動的護衛，想一想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在他的視野里，那兩個護衛還算是個綠名精英怪呢。

“你可沒告訴我你家這么……大。”

瑟蘭蒂斯聽聞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心里也有小九九，對于自家的富裕程度她心里還是有一點數的。她之所以隱瞞，就是擔心告訴了老師自家背景，會讓他不敢過來。

“老師，走吧，馬上到了。”瑟蘭蒂斯過來拉住大馬猴，假裝沒有聽到他的話語。

這一帶頗為安靜，大街上少有人來往，有也是安步當車。不似赫頓瑪爾最繁華的地帶，到處都是小攤販叫賣，行人來去匆匆。

大馬猴還頗為享受，他是個凡人，但他的容器卻是高武高魔的存在。這導致他有時會接受不了超巨量的信息輸入。

像這種安靜的地方，別的不說，耳朵倒是清凈了。

但……

瑟蘭蒂斯停住腳步，唐寧主家大門沒有門，由魔法禁制構成了入口。瑟蘭蒂斯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取下脖頸上的項鏈。

她本想為大馬猴戴上，不過女士項鏈似乎不太合適，于是就充作手環，繞在大馬猴手腕上。

做完這一切的瑟蘭蒂斯臉紅紅的，她悄悄抬起頭偷窺大馬猴的反應，卻發現大馬猴一臉尷尬模樣。

“怎么了？老師，是瑟蘭蒂斯做得不對嗎？”瑟蘭蒂斯問道。

“不。”大馬猴否認道。

我會說我不小心聽見了你咖喱正有人聚在一起暗戳戳地商量怎么坑人怎么缺德嗎？

大馬猴心里默默道歉。

用聽見并不準確，因為唐寧家族長的書房是有隔音魔紋的，大馬猴是‘搜集’到了他們談話的內容。

當他切換到大黑槍容器，感知到的世界就是另一副模樣，表象世界只是波動于無盡深淵之上的浮萍。

“我只是在想該不該進去。”大馬猴說道。

瑟蘭蒂斯：“可您來都來了。”

“好，我去。”大馬猴同意道，真不愧是家鄉的魔咒，就是這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