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暴雨,鞭撻著大地,似要洗凈人間一切丑惡!荒山,曠野,叢林,都淹沒在雨幕之下!
叢林深處,閃耀著一堆兒火光,一座軟韌的圓頂帳篷,遮住了風雨,那匹烏云踏雪,就拴在固定帳篷的一根木樁上。葉峰斜躺在一張鞣制熊皮之上,一塊石頭塞在頭部皮下,當做枕頭。
武者游歷在外,這都是不可避免遮風擋雨的裝備,葉峰自然也準備充足。在這荒野叢林之中,支起帳篷,就不虞被淋個落湯雞了。
父親此刻,想必也是躲在某個山洞避雨吧?葉峰躺在厚而舒適的熊皮之上,這張熊皮,正是他在群妖林斬殺的那頭大地蠻熊,被高虎剝下鞣制好,舍不得賣,專門留下,出行途中當被褥鋪蓋呢。賬外雨聲瀝瀝,連綿不絕,聽久了,宛如催眠曲,葉峰漸漸陷入似睡非睡之中,眼看就要沉沉睡下去了。
“咴兒咴兒”沐雨而立,一動不動的烏云踏雪,忽然不安的叫了起來,馬蹄還不安的來回轉動起來。
“嗯?”
葉峰一下從假寐中驚醒過來,這匹烏云踏雪,是父親專門給他精挑細選的,據說曾是一匹軍馬,沖鋒陷陣都如履平地,受過嚴格的訓練,不遇到危險,是不會驚慌的。他心頭一驚,難道在這荒野雨夜,還能撞到冒雨覓食的妖物不成?
他一骨碌便坐了起來,抓起熊皮之側的長劍,麻利的扎在背后,把那張堅韌的熊皮倒披在背上,貍貓般的一個翻滾,無聲無息便翻到帳篷尾部,趴在地上,掀起一道縫隙,想朝外窺視。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驟然間,帳篷四周,黑暗之處,激射出一蓬蓬雨點般的弩箭,一射便是五支,不知多少具弩弓在發射,弩如密集的雨點,噗嗤噗嗤穿透帳篷,射的帳內到處是弩箭橫飛,火堆都被射滅了,賬外那匹烏云踏雪慘嘶一聲,被射成篩子也似,哀鳴聲中一頭撲跌在地,濺起大片的泥水
葉峰大駭,這絕對不是什么妖物,而是人類武者有預謀的雨夜猝殺,并且江湖武者擅用袖箭,袖弩,根本沒有這種一射好幾支的連珠強弩,此乃軍中械具,他要不是趴在地上,披著那張上品妖熊皮,堅韌如軟甲,替他擋住好幾十支凌厲的弩箭,只怕也會像烏云踏雪那樣,被射成血篩子,當場慘死。
他左思右想,從沒得罪過軍中人物,無緣無故,哪位軍中將領,會派兵前來射殺他?簡直莫名其妙,難道是誤攻不成?
一時之間,他都想不到誰在攻擊他,只好蜷縮地下,躲在熊皮之下,又驚又怒的等著箭雨停止。
錚錚錚、錚錚錚、錚錚錚令人頭皮發麻的機簧彈射聲,不絕于耳,雨點般的弩箭,激射橫飛,噗嗤噗嗤,把帳篷射的千瘡百孔。
一聲唿哨,驀地響起,弩射簧音,倏地停了下來。葉峰暗松一口長氣,悄悄掀開一角熊皮,右手緊握劍柄,他驚怒之下,殺心大起,無論是不是誤攻,只要給他機會,他都會毫不留情斬殺掉每一個出現在身周的敵人的。
“葉峰此子,應該死于箭雨中了吧?”一個略微聽得耳熟的聲音,忽從蛛網般殘破的帳外傳了進來。
葉峰心頭劇震,猝遭連珠強弩襲擊,他還以為是一場誤攻呢,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針對他而來的。那個聲音,究竟是誰呢?似乎聽上去很耳熟的樣子。他心念電轉,一時想不到究竟是誰?貌似最近跟他有沖突的人,都沒有軍方背景呀?
大伯剛接家主大位,為了壓制二叔一脈的族人,再加上承父親力薦之情,不該是他;二叔雖為人陰狠,但還不至于這么絕情吧?究竟是誰?
“黃公子,你就放心吧,在我城主府‘連星弩雨’猝攻之下,別說一個小毛孩兒了,就是一頭妖象,也得死。”一個沉穩自信的陌生聲音答道。
“嘿嘿,最好派人過去察看一下,死要見尸嘛。確定射死了葉峰那廝,我好陪你回去,找孫公子交差領賞。”那個略熟的聲音,陰陰一笑,叮囑道。
“黃公子說的是,李二麻子,你帶幾個人,翻翻那小子的尸體,割下他的雙耳,拿回去當物證,孫公子這次可是大手筆犒賞,咱不能空口說白話是不是?”
“好嘞!”酷書網
四周雨幕中,五六道勁裝黑影,緩緩走來。
帳內,蜷縮地下的葉峰腦中豁然一亮,終于猜到是誰派人來追殺他了,竟然是在剛入城時,酒樓有過小小沖突過節的黃家子弟黃文松,還有城主府大總管的兒子孫亮,合謀收買城主府的武士,趕來追殺他。
難怪這批人,攜有軍械連珠強弩!要不是那匹烏云踏雪嘶鳴示警,恐怕陷入沉睡的他難逃死劫啊。一念至此,葉峰心底一股殺氣,焰騰騰的燃燒起來,想要他命者,他誓要統統斬殺掉。
轟隆隆一道驚雷,劃破深邃夜幕。
五六個城主府武士,倒提著一具具連珠強弩,掀開破洞無數的賬簾,魚貫而入,為首一人,從懷中摸出一個千里火,吹了幾下,火苗一閃,顫巍巍的燃燒起來。
不等他和身后同伴,看清漆黑帳內的環境,一道比風還快的劍光,便驟然閃耀在黯淡火光之下
咔!一顆人頭,削飛脖頸,飛撞在賬頂。
“怎么回事”
“啊”
“不好”
“撲騰撲騰”
遠處,一棵大樹后,黃文松撐著一柄油紙竹傘,凝眸透過層層雨幕,竭力看向暴雨沖刷著的那座破帳篷,似乎隱約看到帳內閃爍起一點火光,俄頃便熄滅了,又似乎聽得帳內傳出雜沓異響,但仔細再聽,又沒了動靜。
“似乎不對勁兒”
那個護兵隊長也撐著一柄竹傘,皺眉說道。
咔嚓一道長龍般的雪白閃電,驟然破空亮,把蒼茫大地,找得慘白一片。籍著驟然一亮的光芒,黃文松等人,突然看見賬簾掀開,葉峰提著一柄淌血長劍,踏步而出的驚人場景。
“呀,他他他,他竟還沒死?他怎么可能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