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瓦朱墻,長的似乎沒有盡頭。
即便是謝琛打了勝仗,那也要班師回朝了。
皇帝看起來已經病得很重了,至少在面見謝琛時是這樣。
他就那樣躺在床椅上,胸膛微微的起伏著,呼吸很是微弱,似乎每動一下都是極其困難的。
兩方都沉默不語,皇帝躺在榻上,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但總讓人覺得,他有可能在下一瞬間就斷了氣。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皇帝終于出了聲:“回來了?”
這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悲喜來。
這態度,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但接下來的一句話,更出人意料。
“你很好。”
不知道這話是在夸獎,還是在反諷。
謝琛始終琢磨不透皇帝的態度。
但皇帝不會給他多琢磨的時間,
“你先下去吧。”
謝琛手緊了又松,現在還不是時候,終于領命道:“是,兒臣告退。”
也許謝琛早有預料,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自稱兒臣了。
皇帝望著謝琛離去,半響,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看向留下來的銀燭,緩緩的道,聲音很輕,仿佛再用點力,他就會去了一樣。
“此行有勞姑娘了,阿琛應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本來,我想讓他當一介布衣,倒也輕松自在,沒想到他根本不是那個性子。
終究是我料不到,他有那么出色,不愧是阿錦的孩子,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自從得到往生木之后,銀燭就從謝琛身邊離開了。
當然了,這只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銀燭還要完成他的委托,哪里會那么輕易離開。
只是依銀燭的手段,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還不容易?
謝琛能如此平安歸來,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勞。
皇帝說完了那一段話,似乎有些費神。
于是閉目休息了一會兒。整個大殿里邊一片寧靜,寂靜的有些嚇人。
要不是看皇帝微微起伏的胸膛,怕不是有人以為,那里躺著一個死人。
但皇帝自己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眼下的事,他要盡力的辦周全了。
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才對得起那個人。
阿錦……
皇帝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這個稱呼,他有多少年不曾喚起了。
時光是那樣的久遠,久遠到足以模糊一個人的記憶。
……
皇帝睜開眼睛,停止了回憶,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于是,接著又說道:
“這是往生木,當初許諾給姑娘的報酬。”
皇帝一邊說著,一邊從枕頭底下費力地掏出一個木匣子來。
皇帝將這個木匣子放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想必是對它極其看重。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木匣子,是金絲楠木制的,僅僅這個木匣子,已經珍貴不菲,那里頭裝的東西有多珍貴,想必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就不必了,西域一行,我已經取得。”
銀燭并沒有伸手去接。
“那就好。”皇帝也沒有推辭下去,又重新將木匣子收回到自己枕頭底下。
“倒是朕糊涂了呢。”
皇帝看起來極為費力的扭了個頭,看下那邊的簾子后,那里站著一個穿著玄青色道袍的老人。
由于紗簾是深色的,若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那里站著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