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愛德華?”
蘇醒的眸光一停,她的手攥了攥又隨之松開,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廢棄的頂層酒吧里安靜的能聽見風灌進來的聲音,呼嘯著好似哀嚎的喪尸,逐月姬換了一個姿勢靠在吧臺上,一手撩起耳邊的長發(fā)微笑∶“是呀,他的存在帶來的隱患很大,您或許還不知道——他拿自己做了一個實驗,憑著自身豐富的能力與經(jīng)驗,遠遠超過了小愛這個初級的實驗體。”
久久的震驚徘徊在蘇醒的腦袋里,她已經(jīng)有些呆滯,回不過神了,逐月姬抬眼依靠著背后的臺,向上靜謐的望去。
如果不是隱桑族各處都有游歷的弟子,這一消息或許她還不能得知,父親除了任務,其他的事情都瞞著自己,尤其是這種重要的事,不過,也無所謂了。
蘇醒的目光滑到她臉上,眉頭藏滿了矛盾復雜∶“你怎么知道?”
“情報而已,你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是愛德華的實驗嗎?”
逐月姬垂眼看她,對方臉上的表情沉重而混亂,看樣子并不是一個能很快適應變故性子,或許還很會胡思亂想。
可事到如今,她既然說破了真相,也不打算再停滯不前,愛德華殺不殺無所謂的,重要的是,利用他最后的敗落來做些什么事情。
而能決定這戰(zhàn)局結果的“導火索”,便是面前的莉莉絲小姐了,也正是愛德華最親愛的姐姐。
沉寂不久,逐月姬不再打算步步緊逼,又說道∶“愛德華的極端與偏見您也知道不是嗎?雖說我并不想與他起什么沖突,可畢竟是父親大人的指令,如果您有決定了的話,到時候還請告訴我。”
這次的屋子搜尋結束的路上,蘇醒還在為這件事情恍惚。
說起來,她和愛德華之間其實沒什么重要聯(lián)系,有的只是這具愛麗絲的身體而已,但若讓她去決定要不要殺死愛德華,她很遲疑,也不太情愿。
說到底,她對于他并沒有深仇大恨,也沒有非殺不可的理由。
她拿出解藥給人類,是因為惻隱之心與為了愧疚感給血族一個贖罪補救的機會,而沒有任何正義或者拯救世界的念頭。
可現(xiàn)在說什么愛德華危害人類,為了世界,必要時必須殺了他,也太離譜了,她一時半會亂哄哄的,根本無法想清楚。
駕駛位置上,毛里里哼歌聲音輕松愉悅,旁邊兒的女性實驗人冷漠的看他一眼,逐月姬溫和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其他人談論著這次的收獲。
說著,話題扯到了剛才物品漂浮入車的場景,血族們眼觀鼻鼻觀心,笑而不語,蘇醒抬頭看了一眼逐月姬,她眨眨眼,瞇著笑起來。
“說不定是哪個實驗人干的呢?是咱們組的吧?我琢磨著別的組應該也沒誰閑到這種程度來給我們干事。”
前頭的毛里里理所當然的插話,其他人點點頭,全都看向兩個實驗人,后兩者連忙搖首擺頭∶“不是我們。”
于是視線又匯聚到副駕駛上的女性身上,她閉眼搖頭,大家失落的收回目光,默默的看向逐月姬,她臉不紅一下,說話也輕∶“正確答案。”
“哇!沒想到你也是實驗人啊?!”
兩個實驗人吼出聲,看起來興奮的不得了,上車前蘇醒與逐月姬并沒挑明身份,導致他們一度以為對方是普通人。
“嗯。”
她恢復如常,不再多言,即使表情不冷漠,但還是讓他們不在追問下去了,蘇醒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會被拆穿,畢竟在N基地里實驗人都會被登記在冊。
車子很快行駛出滕春城,遠離了人類曾游走過的故土,車里的那個普通人類抓著手里搜索途中找到的小塑料人,貼在車門窗上遙遙望著。
他曾經(jīng)住在哪里,妻子最喜歡城里的杜鵑花,總是買回去裝在瓶子里裝扮,兒子最喜歡士兵小人,扮演角色游戲,可到最后只有他離開了,妻兒化作喪尸的口中餐,再也沒能醒過來。
離城后,毛里里加快了車速,一腳油門嚇得身旁的女性實驗人又冷冷的看過去,毛里里咳嗽一聲,卻沒減速,但車里卻安寧不少。
遠處的一座高地斷壁上,黑衣小少年的目光追隨著下方渺小的車輛逐漸抬高,他身后走上前一個灰衣服的中年男人,戴著眼睛笑容顯得憔悴。
后者拿起高倍望遠鏡很快鎖定了另一個地方剛啟動的車輛,他眉頭愜意的挑起來,唇畔揚起∶“三號的消息不錯,您要找的人就在滕春東市。”
“你最好有把握抓住他,南博士。”
小少年眉眼笑意溫和,話語也輕慢,可那莫名的巨大壓力卻讓男人不敢小覷。
他深深地明白血族原本的力量與在做了那個實驗后的恐怖之處,雖然他并不怕死,但是會被這些完美的生物震驚到忍不住的戰(zhàn)栗。
如果當初沒有發(fā)生意外,那么他的孩子將會比這個血族更完美,更強大,可惜他很不聽話。
男人推了推眼鏡,轉身弓著背不緊不慢的走遠了,前面等待他的幾個面色晦暗的人不卑不亢的跪下聽他說完話,四散離開。
最后留下來的一個短發(fā)女性渾身衣服整潔,臉色微微紅潤有光澤,眼神也閃著活躍的光,她露出牙齒笑,一副隨時要說話的樣子。
南前明搖搖頭,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去吧,我的妹妹。”
“是,一定不辜負您期望,前明哥哥。”
話音剛落,她如影子一樣消失在原地,激起一陣劇烈的風塵。
小少年仍在眺望,他一直看著那輛車,直到它消失,才收回目光摩挲雙手。
“姐姐……”
天色漸漸暗下去了,周圍偶爾會冒出來一兩個幽綠的獸眼,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喪尸,三五成群,或者成片擁堵某地。
車上的通訊器忽然響了,接通后是另一隊的人打來的,對面的聲音很激烈,毛里里一臉信號延遲的聽著,逐漸皺起眉頭。
信號意外斷線后,他放下通訊器,攥緊了方向盤∶“有小隊遭到了喪尸圍攻,他們說那些喪尸有領頭人。”
“這怎么可能?!”
“我不確定,要不我們去看看……”
“可是這天色快黑了啊,我們要是去了全軍覆沒怎么辦?!”
車內一片死寂,速度漸緩,亦如他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