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歇斯底里
- 老兵魂
- 語夢仙人
- 2809字
- 2020-04-14 19:00:00
出了團長的辦公室,張連長和我們都不禁長松了口氣。此時艷陽高照,雖然這里距離練兵場還有些距離,但仍能隱約聽到兵們的喊殺聲。
”康麻這時候應(yīng)該也在練兵場上揮汗如雨呢吧……”我喃呢著。
張連長自打出了團長辦公室后就再也沒和我們說一句話,只是悶著頭一味地往回走著,好像在想著什么。我們雖然滿心好奇,卻誰都不敢去問,只好乖乖地在后面跟著,只等到我們回到了營房才開口道:“你們先等著,各自收拾一下東西,等下會有人來接你們走。”
“走?去哪里?!”
我們一頭霧水地看著張連長。
“訓(xùn)練場!”
張連長見我們這種反應(yīng),有些微怒地扔下這三個字后就走了。
我們一臉驚詫地看著張連長漸漸遠去的背影,很難想象,一個在團長面前多話的諂媚鬼,在屬下面前竟會是如此冷漠,我們不禁有些失落。
進入草房后我們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沒人說話,不僅僅是因為彼此還不是很熟絡(luò),更是因為不曉得該說些什么。此時,耳畔中兵們的操練聲使我們?nèi)f分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在我們身上發(fā)生什么,我們心中忐忑著。
“屋頭里的新兵,拿著各自的東西集合!”
隨著屋門外老兵的一聲催促,我們慌亂地用著從來沒有過的速度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好在我們來時的行囊并沒有被拆散,所以可收拾的東西并不多,一兩分鐘后,我們背著行囊一臉通紅地從屋內(nèi)魚貫而出。
來接我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九個人,是和我們數(shù)量對等的九個老兵。
不知為什么,看著這九個老兵,我總感覺乖乖的。里面一多半的人談不上認(rèn)識,但他們的模樣總會讓我感覺像是在哪里見過。我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身旁的王常,竟發(fā)現(xiàn)他面露青筋、咬牙切齒,一副要咬人的面孔。循著王常的目光望去,我發(fā)現(xiàn)王常盯著的那個人左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細細一看便知是不久前造成的。
“嘶……這!”
我禁不住喊出了聲。
“這,這啥子這?”
我剛喊出生來便被對面的一個老兵罵了回來,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一臉驕橫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屑于輕蔑。我猛然想起了那夜把我踩在腳下暴揍我的那個狂妄小子,我頓時怒火心頭生,和王常一樣也開始面露青筋、要呀切齒,一副想要把對方撕成碎片的模樣。其余七人的情況似乎也不容樂觀,大家好像都在對面找到了自己的仇家!一時間,空氣在燃燒,時間在凝固,雙方在對峙!
我們各個怒發(fā)沖冠、目眥欲裂,然而對方卻毫不在意,朝我們擺著副“信不信再把你們揍躺下”的臭屁模樣,我們九個人被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老兵痞們一臉痞樣地上下打量著我們,其中一個兵痞譏諷道:“年輕就是好噻!這才幾天你們就又是活蹦亂跳的,好羨慕喔!”
說話的兵看起來比我們大不了多少,黝黑的皮膚下包裹著一具極為“精干”的身軀。他的眼球很黑,或許是因為久經(jīng)沙場的緣故,他的眸子里始終透露著一股戾氣,讓人不敢直視。然而此時我們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沒有多少殘存理智的我們根本不懼怕和他們再打上一架,哪怕我們依舊完敗!
或許是張連長有所交代,也許是他們此時不愿和我們再起沖突,臉上有疤的兵痞對著我們一臉不屑道:“熊兵就是熊兵!就是把你們一個個地都給氣死個球咯,你們照樣是群熊兵!真是搞不懂炮頭子的腦殼殼里再想啥子?”
“炮頭子!”
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有人喊張連長“炮頭子”。我們猜不出也不想猜這“炮頭子”的深層寓意,此時的我們只管憤怒。
臉上有疤的兵痞見我們沒有反應(yīng),他也不在意,而是繼續(xù)自顧自地說道:“接炮頭子!額……不……是連長!剛才借連長軍令,讓我們各自負(fù)責(zé)你們其中一人的日常軍事訓(xùn)練!所以說……”他頓了頓,然后頗為得意地說道:“所以說,這意味著我們對你們九人地去留有著最為直接地‘一票否決’權(quán)!所以說,你們這群軟蛋熊兵最好能給老子們老老實實、服服帖帖!否則,呵呵……你們趁早給老子們滾卵蛋!”
我們憤怒著,然而當(dāng)我們聽說這九個人掌握著我們?nèi)チ舻厣鷼⒋髾?quán),我們迷惑了。我們不明白張連長為什么要讓我們的死敵來訓(xùn)練我們,難道他在團長面前的苦苦請求僅僅是為了給自己手下老兵痞們調(diào)節(jié)生活找樂子?我們心有不甘,我們不服!
“你們又是些什么東西,憑什么管我們!”我問了一個在他們看來極為可笑的問題。
揍我的那個年輕人用一種很是“憐憫”的眼神看著我:“首先,這是連長的意思,你以為誰愿意在你們這群孬兵身上浪費時間?再者,連隊里總共有九個班,老子們就是這九個班的班長!咋個?還管不得你個新兵蛋子?!”
我們內(nèi)心已經(jīng)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一時間,我們對張連長的情感由感激瞬間變成了怨恨!我們都覺得張連長在耍我們,他不是因為尊重讀書人而留下我們,他是為了玩弄我們讀書人。此時我們無一例外都覺得這是一場陰謀,一場不折不扣但又無聊至極的惡作劇!
我怒了,我徹底怒了!我怒不可揭直接破口大罵了起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兵老子不當(dāng)了!全天下又不止你們這一支抗日隊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來當(dāng)兵為的是抗戰(zhàn)為國報家仇,不是來這里受你們欺凌的!老子和你們拼了!”
我越罵越氣,越氣越罵,終于,我沒有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我率先出手了。
為了能夠?qū)⒀矍澳窃撍赖乜裢嗄旰莺莸赝醋嵋环抑苯右粋€翻手將背囊順勢摘了下來,拎著繩帶就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狠狠地砸了過去!然而因為沒有控制好方向,被他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我的背囊裹挾著一股風(fēng)擦著他的身子飛了出去!一看沒有擊中,我氣急敗壞,頓時惡從膽邊生,殺心四起!草草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墻角處半豎著一把劈柴用的父子,我轉(zhuǎn)過身來一把抓住斧柄然后直接來了個“回頭望月”直朝那人的面門劈去!我長這么大沒怎么用過父子,而此時卻要用它來劈活人!或許是因為我力有不逮,斧子攜著我的怒氣搖搖晃晃地劈了過去!然而很不幸,我再次撲空,不僅如此,我還因為斧子的慣性直接被帶了個“狗啃泥”!
此時的我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活脫脫像一個發(fā)了狂的野獸。我的謾罵咆哮聲惹得練兵場近處的官兵紛紛跑來看熱鬧。對于他們而言,我的歇斯底里給他們本就枯燥的訓(xùn)練增添了幾分佐料。
我因為摔了個“狗啃泥”,惹來了一陣哄堂大笑。此時的我根本聽不見眾人的嘲笑聲,甚至也沒察覺到有人圍觀,此時我的眼里只有那個將我暴打,此時又來羞辱我的那個狂妄青年!我腦子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我撅著屁股,一臉猙獰但又頗為狼狽地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撿起斧子一聲大喝再次揚手劈了出去!我堅信,如果這一斧子被我劈中,那么這個讓我厭惡到極點的兵痞就會像一只活豬一樣被我劈成兩扇!就在斧子被我高高舉起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腰眼上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緊跟著一股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痛感由腰眼為中心迅速向全身蔓延。連半秒鐘都欠奉,我便渾身無力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日你仙人板板!老子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一個人的怒罵聲在我耳邊炸響,緊跟著,一張碩大有力且布滿老繭的糙手狠狠地蓋在了我的臉上!這一耳光讓我刻骨銘心,饒是現(xiàn)在想起臉頰還覺得隱隱作痛。
我醒了,我徹底清醒了。我的耳朵瞬間聽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譏諷嘲笑聲,我的眼中滿是鄙視輕蔑的嘴臉。于此同時,我看到張連長蹲在我身旁,兩眼冰冷地看著我,沒有一絲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