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醒沒多久，怎么出來了？”男人將一件衣服披在女孩單薄的身上，“小心著涼了。”

身后是傳來清朗的聲音，話語關懷又溫暖，緊接著一件帶有溫度的外套落在身上。

女孩微微一笑，“覺得有些悶。”

抬頭望向夜晚的星空，只有幾顆星星在遠處跳動，孤寂而凄涼。

見她抬頭，男人也跟著抬頭，“你喜歡星星。”

“是啊，太陽折射在它身上的光，永遠都是閃亮的。”

許牧宸垂眸望著她的右手，到底是誰會對她下這種狠手？

“你為什么不說……”思索了許久，他問出口。

當看到她整個手臂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他震驚了一下，但，他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對個女孩下這種狠手的人，簡直不配稱是人了。

“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安思然笑得歡快。

從一醒來，她便知道自己的臉毀了，右手廢了，她幾次嘗試過，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以后別說畫畫了，就連拿筷子都是個問題。

“回去吧。”

“好。”

再抬頭，那幾顆星星已經隱沒在寂靜的夜空之中了。

冬天的夜晚漆黑而漫長，風吹過窗戶，樹枝在搖擺。

那天被扔到冰冷的海水里時，海水翻涌，寒冷刺骨，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幸運的是她被人救了。

許牧宸說，那個人把她送到醫院后就走了，雖然她沒見過那個救她的人。

但是，她衷心感謝。

她也沒想到會在那樣狼狽的情況下遇上許牧宸，那個笑容陽光的男人。

至于陸衍，他不再是她心尖上的毒。

過去的種種，都隨著她被丟進海里時一起消失了。

……

女孩坐在病床上，看著那只綁著厚厚繃帶的手，安思暖想毀了她的臉，再毀了她的手，讓她一輩子再也拿不起筆。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竟會如此陰險狠毒。

一切都發生了，她唯有面對。

安思暖對她做的，她會一一討回來。

清亮的眼睛望向窗外，冬日里的陽光灑在玻璃上，在寒冷中添了幾分暖意。

“安安！”

在看到女孩抬頭的瞬間，許牧心愣住了，僅一秒。

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已結痂，生生破壞了她的美感。

一邊放下手中的保溫盒，一邊說，聲音有些哽咽，“簡直是王八蛋！”

聞言，安思然卻是一笑，“你來了。”

似是毫不在意被毀了容。

她問過醫生了，整形也沒什么效果，恢復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個男人劃得深。

看到安思然揚起的笑容，許牧心眼里的淚珠忍不住了，掉落在地上。

聽二哥說時，她都要被氣死了，太過份了。

對一個女孩子，怎么下得了手？

“安安……”她哽咽道。

上前一把撲在她懷里。

“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嗎？”安思然眉頭輕蹙，似是忍著痛意，左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旋即開口道：“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抬頭看著女孩，雖然她不知道安安發生了什么事，她很想問。

但來之前，二哥再三囑咐讓她不要亂說話，尤其是不要提到她的傷口。

哪有女孩子不愛美呢？

偏偏安安覺得無所謂。

或者不是無所謂，是事已至此，再怎么樣也沒用。

不如整理好心態。

許牧心把保溫盒里的熱粥倒在小碗里，倒出來的瞬間，香氣在病床里彌漫。

放上勺子，勺起一勺，“我喂你。”

她知道安安現在的右手不方便，怕是會牽扯到傷口。

許牧宸沒有告訴她，安思然的右手已經廢了。

“不用啦，我自己能行的。”

說著，起身。

把許牧心手上端著的小碗接過，端到一旁的小桌子，左手不靈活地勺起一小勺。

淺淺一聞，“真的好香。”

她要習慣用左手吃飯，總不能因為右手毀了，就要別人喂吧。

看到女孩不靈活的樣子，剛勺起的粥從勺子上又流了些下來，許牧心心里有些難受。

“你多吃點。”

小半碗的粥，她不知道她吃了多久。

終于吃好了，女孩笑盈盈的，“謝謝你。”

在她住院期間，所有的費用都是許牧宸出的，她拒絕，她自己有錢。

他卻說，你現在身無分文，何況我都交了。

經他這么一說，她好似是真的沒有錢。

接受了，就像一直欠著別人的。

她的東西還在公寓里。

她不見了，哥哥一定很著急。

沒有猶豫，拔打了一個號碼出去。

放桌上的手機震動著，正在簽名的男人手一頓，眸光瞟過上面的陌生號碼，好看的眉頭擰了擰。

響了幾聲后，他接過。

“哥。”

一接通，清脆的嗓音傳來。

是……晚晚？？

“晚晚！”男人猛地從椅子上起身，瞳孔重重一縮，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

“是我，哥哥。”

“真的是你嗎？”

他以為他出現幻聽了，可那聲音分明是她的。

“是我，真的是我，哥哥。”

“晚晚……”

“我在。”

男人重復道：“晚晚……”

“我在，我回來啦！”

聽到女孩歡快的聲音，霍深覺得眼角有點濕，他怕這是幻聽，是不存在的。

這真真切切的聲音，是真實存在的。

不可置信。

在海邊，他什么也沒有找到，哪怕是她的衣服都沒有找到。

但他內心還是相信她還活著的，只是他找不到她。

眼中的情緒翻涌著。

“晚晚……”

“是我，難道哥哥忘記我了嗎？”那端的女孩調皮一笑，眉眼彎彎。

聽著她打趣的聲音，男人許久未展笑的俊臉露出寵溺的笑容。

“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我的寶貝妹妹的。”

耳邊傳來她的笑聲。

“晚晚你在哪里？”他問。

他想見到她。

只有親眼見到她，他才放心。

安思然報了地址。

霍深說了句，“等我。”

便匆匆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