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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 長路難行
  • 長矢
  • 3037字
  • 2019-10-18 23:40:15

林小靖提著兩大包衣服從商場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外面的氣溫已經(jīng)到了零度以下。

這會兒她的心情已經(jīng)好了不少,購物帶來的短暫的滿足感,讓她覺得身心都輕松了不少,似乎,整個人都沒有那么冷了。

到家的時候,林家兩口子也剛回來不久,見的林小靖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林母有些詫異,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

等到看清里面裝的是什么以后,她的臉?biāo)查g沉了一下,“我說你怎么這么早就走了,結(jié)果去買衣服了,買的啥嘛?”

那樣的帶著嘲諷的,明顯快要生氣的語氣讓林小靖很不舒服,于是她徑直朝自己屋里走,一邊走一邊回,“沒啥,隨便買兩件。”

林母一路跟著她走到房間,見她只是隨手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椅子上,并沒有打開的意思,便又問了一次,“買的啥嘛,給我看看。”

說完,她就要走過去自己打開來看。

林小靖橫在林母面前,用一貫冷漠的,疏離的,看待外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就一件羽絨服,還有點雜七雜八的衣服,沒花多少錢,四五百吧。”價錢她故意說低了一半。

林母“哦”了一聲,心里松了一下,“買啥羽絨服嘛,馬上就開春了,你也要節(jié)約一下,開學(xué)了又要花錢。”

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過完年就回學(xué)校,這會兒打工的機會多。”

林母這回有點不樂意了,“怎么又要走?這才回來多久?”

林小靖反問,“你要給我出生活費嗎?”

林母不回話了,沉默了半天,她才道:“房子啥時候拆遷啥時候就給你出生活費。”

要是放在以前,林小靖少不得要譏諷林母兩句,但這會兒她只愣了一下,她想到剛才進門的時候,坐在家里那張舊沙發(fā)上陰著一張臉的林父,心里突然有種著急的感覺。

良久,她才開口問,“我爸的高血壓咋樣了,一個月吃藥要花多少錢?”

林母一屁股坐了下來,面上忽的就閃過一絲頹然,“吃藥倒是不貴,一個月一兩百,就是你爸不戒酒,醫(yī)生都給他說了,喝不得酒,他還非要喝。而且,他現(xiàn)在脾氣也差得很,一個不對就跟我發(fā)火,非要說高血壓是我給他氣出來的。”

林小靖想,可不就是你嗎?常年累月的被罵窩囊無能,能不生氣嗎,能不上火嗎,這樣能不生病嗎?這會兒你開始裝可憐了,你也不想想你之前說話多難聽多過分。

可這些話,她一句都沒說出來。

一直以來,她對她爸的感情就挺復(fù)雜。一方面,她偶爾也會鄙視他沒什么上進心和責(zé)任心,但另一方面,她又知道她爸心里還是關(guān)心她的,至少肯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她交學(xué)費,在這件事上,他就比她媽強很多。

想到他生病這個事,林小靖的心又軟了下來。

但語氣仍然冷漠。

她走到客廳,僵直的站在他面前,問,“你高血壓沒事吧?”

父女倆倒真是貨真價實的父女,和林小靖一樣,林父也是用一樣的冷漠回應(yīng)道:“我沒事,說了不需要你管。”

林小靖愣了一下,她知道他還在為中午的事生氣,但現(xiàn)在她就是不想示弱。

“哦,那你自己注意吧。”

說完她又轉(zhuǎn)身回房間去了。

這一天是大年二十九,距離除夕還有一天。

這個時候,無論貧富貴賤,家家戶戶都在張燈結(jié)彩準(zhǔn)備迎接新的一年,但只有林小靖家,確切地說,林家父女倆,仍在冷戰(zhàn),一片冷清,一丁點過年的氛圍都沒有。

林母提議買點好酒好菜的時候,林父正耷拉著腦袋坐在沙發(fā)上養(yǎng)神,一句話都沒說。

等到林母說第二遍的時候,他才緩緩睜開眼道:“我明天要跟幾個同事去吃飯,隨便你們。”

林母一咬牙,一跺腳,索性撒手不管,“隨便你,這個年不過也行!”

但到底還是說的氣話,思前想后,她又去找了林小靖。

“你爸現(xiàn)在高血壓,沒人敢惹他,一跟他吵架,就吼著頭痛,說我要把他氣得腦溢血了。你還是給他道個歉,服個軟,年還是要過的嘛。”

林母開天辟地頭一回這么清醒的和林小靖講話,這讓林小靖心中不由一驚。看來,她爸開始反攻了,終于能治得住她媽了。

可高興了一瞬,她又惆悵起來,她覺得她媽也挺可憐。

那句話果然說的沒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也說得通。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身去了客廳。即便千百個不樂意,她也沒法兒拒絕這種時候的林母,她同情她。

她想,以后如果我要結(jié)婚,我絕對要把我爸當(dāng)反面教材。

這個想法剛冒出頭,又被她馬上掐滅,結(jié)什么婚啊。一想到父母這種相處狀態(tài),她就本能的恐懼。

林小靖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想好了臺詞,又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用力的深呼一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來,這才坐到林父旁邊,“你還在生氣啊?”

林父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沒應(yīng)她。

林小靖又戳了他一下。

這回睜開眼了,但明顯不想理她。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最喜歡扯著他的衣袖,仰著臉央求一個棒棒糖,那個時候家里條件比現(xiàn)在還差,她不敢要玩具和好看的裙子,棒棒糖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她想找回一點那種撒嬌的感覺,但無論怎么回憶,怎么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婉轉(zhuǎn),她發(fā)出的聲音還是不倫不類,“你怎么這么小氣啊。”

林父像臺老舊的電視機,天線已經(jīng)腐銹,是一丁點撒嬌的信息都捕捉不到了。

他斜了林小靖一眼,什么話都沒說,只重重地放下遙控器,轉(zhuǎn)身進了屋。

剛剛冒出來的一點想要和解的小芽就這么被林父凍死了,林小靖嘆了口氣,算了,她無所謂了。

大年三十,林父照樣喝得爛醉如泥回家,自從得知這片小區(qū)要拆遷的消息后,他整個人明顯精神了許多,像是突然有了依仗一樣,說話行事明顯比從前“瀟灑”多了,在酒桌上和同事講話也是,頗有種中年得勢的風(fēng)范,“我們那個侄兒開大廠,認識政府里的人,他專門說了,肯定要拆遷。”

林母反而沉寂下來了。一方面是因為林父的高血壓,另一方面則是林小靖的冷漠。

許是大年三十的原因,林母也沒有和他吵架,只是嘮叨了幾句,“還是少喝點酒,醫(yī)生都說過了,你這個血壓,喝不得酒。”

林父喝了酒,心里暢快,看著平日里早就看膩了厭倦了煩透了的臉,似乎也順眼了一點,甚至于,他似乎已經(jīng)忘了林小靖前幾天惹他不高興讓他在親戚面前丟臉的事。

母女倆這會兒已經(jīng)吃過年夜飯,說是年夜飯,其實也就比平日里多了條魚,這會兒正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春晚。

林父主動坐過去,帶著一股酒氣,醉醺醺地問,“你們娘倆晚上吃的啥?”

“炒了個肉,燉了條魚。”回話的是林母。

“吃點好點的嘛。”

林母“哦”了一聲,心里想的卻是,你掙了幾個錢,敢這么說話。

最近這半年,她憋了不少氣,但一直沒敢全部發(fā)作出來,上一回,他查出高血壓那一回,就是她說話說得狠了,活活把林父氣得暈了過去。

身體事小,花錢事大,上回就那么住了幾天院,就花了三千多,對于他們這樣一個家庭來說,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所以,她寧可自己委屈著壓抑著,也堅決不跟他大吵大鬧。

這會兒只有她們母女兩個在,又難得可以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看電視,趁著林父回屋睡了,她往林小靖身旁坐近了些,“唉,你以后畢了業(yè)還是回來工作吧,你也聽到了,家里要拆遷了,以后我們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林小靖很認真地回,“我會考慮的,但是我現(xiàn)在真不能給你準(zhǔn)信,這才大二,還早著呢。”

見林小靖態(tài)度緩和了很多,林母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又問,“你跟之前那個男生沒有談了吧?”

聽到這個,林小靖的心又沉了下去。

“沒了。”

“那就好,別怪我,你媽我也是過來人,嫁個窮人的日子太難受了,我不想你走這條路。”

林小靖想,歸根結(jié)底,你還是為了你自己。

于是她回,“他家里條件也沒你想的那么不堪,不過也無所謂了,早分手了。”

這場短暫的聊天,或者說正式的溝通,就從這里結(jié)束了,林小靖說完便回房間睡覺了,她有點心軟了,動搖了,她不想繼續(xù)聊下去了。

正月初四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提前回學(xué)校。臨走前,趙母不僅破天荒的送她上了公交車,還硬塞給她一千塊錢,這讓她心里又忍不住一陣波動。

坐在開往火車站的公交上,她看著兩邊的高樓不斷往后退,看著越來越多的新的建筑如雨后春筍一般長起來,看著老建筑一大片一大片地被拆除,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似乎很嚴峻的事,父母好像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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