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茅正法就將此事告知師父,白薇白芨陪在緊張的白芷身旁,小聲寬慰。
茅正法的師父乃茅山掌門,仙界稱他宜山道人,他接到來信,信中附有白芷的生辰八字,他眉頭逐漸皺起,輕言道“怕是不妥。”恰玄女派掌門施怡正在茅山做客,遂問道“我觀信中正法對這姑娘評價甚高,有何不妥?”
“她八字過輕,體質屬陰,天生媚體,若非確是凡人,我倒懷疑她是什么狐妖偽裝了。她若拜入茅山,只會事倍功半。”
施怡接過白芷的八字,沉默片刻“可若任她在凡間生長,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于她于人間皆是災難。且正法少有夸人,如今親自寫信來問,只怕這姑娘在他心中地位不低,若生了心魔,可就不好了。”
宜山道人一甩袖子,在大廳來回走動,時時思索又不住搖頭,“那你說如何是好?這一輩中,屬他天資最好,方方面面都令人滿意,怎的臨到頭遇到這么個....棘手的事。我拒絕也不是,讓她進來也不是。”
施怡眼眸微轉“不如....讓她入我玄女門下。”
“你不怕她......”
“該來的總會來,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安心。你先別說這個決定,與正法面視,我且看看這個方法可不可行。”
宜山道人想了想,也覺是個主意,遂與茅正法聯通,幾人只見一個花白胡須的道人出現在畫面中,白芷滿懷希望的看向他,宜山道人開門見山道“白姑娘的生辰八字我看過了,我們茅山與其他門派有些不同,若是八字輕的人,我們并不推薦其入我山門,白姑娘并不適合我派。”
白芷聞言,泫然欲泣,讓人看之心碎,茅正法急道“師父,白姑娘天賦為徒兒所見罕有,就算八字輕了一些,徒兒.....徒兒可在她修行中協助一二。”
宜山道人聞言心里一咯噔,越發覺得白芷棘手,幸而施怡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前道“不知白姑娘對玄女派可有興趣?”
白芷抬頭,疑惑道“玄女派?”
施怡道“玄女派地處深山,少有人至,弟子行走門外多以散修自稱,因而少有人知。我派供奉九天玄女,擅于用劍,門派皆為女子,并不禁止弟子婚配,只是掌門例外。不知你可有興趣?”
白芷眼眸垂下,輕瞥一眼微微搖頭的茅正法,心中自有計較,她心下幾轉,最終抬起頭堅定道“多謝掌門。”說罷欲下跪拜師,施怡忙出聲阻止“先不必如此,入我門派也有試煉,若是通不過,可是要被遣返的。明日你去龍興尋找靜虛派谷璇長老,她恰有事要來玄女派,你且隨她一起來。我隨后便知會她一聲。”
白芷再度拜謝,施怡斷了通話。宜山道人惋惜道“唉,她天賦是真的好,就是這八字,唉,你不知道看著徒兒心碎的模樣,我的心也跟著揪著疼。”
施怡轉身冷笑“喲,這就舍不得了,好似剛剛愁眉苦臉的是我一樣,你若真舍不得,我給你便是。”
宜山道人忙賠笑“你別生氣啊,我就感嘆一下,還得謝謝你幫我接過這個燙手山芋,這樣,過兩天,我做東,請你吃飯。”
施怡啞然失笑,又板起臉“哼,我稀罕啊。”
看著笑顏舒展的白芷,茅正法勉強扯出微笑“恭喜你,玄女派也是個不錯的去處,那里風景極美,門風清正。我.....我祝福你。”
白芷看向茅正法,眼帶真意“謝謝茅大哥。”
聽著這褪去虛情假意的聲音,茅正法心中的郁結散去一些,他自小長在茅山,雖與凡間女子少有交流,但捉鬼之時,沒少有女鬼極盡所能引誘他,或貪圖男色,或圖謀修為,他早就煉就一雙看破萬象的雙眸,只是那人是白芷,便心甘情愿被騙,被迷惑,被利用。也許兩人真的有很深的淵源,只是自今日使,再無緣分了。想到此,心里便堵得慌,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遂道“我手里還有些事沒有處理,便不多相陪了。”
茅正法走后許久,白芷還望著門外,白薇和白芨對視一眼,白芷道“妹妹,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白芷自嘲一笑“這世間,我不認為有哪個男人扛得住我的誘惑,談什么真心。”
白芨厲聲道“白芷!你怎能這樣說自己。”
白芷嘟囔“哥哥就會兇我,過了明天可就見不著了,還這么兇。活該單身一輩子。”說罷也不看白芨面色,轉身跑了出去。白薇安慰白芨“小妹口無遮攔,大哥你別往心里去。我去看看她。”說罷也走了出去。
兩人走后,白芨緩緩坐在椅子上,眼角含淚,也不知想起什么。
白薇追到白芷的房間,嗔怪道“你怎能這樣說大哥。到了玄女派可不能這樣,須知良言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白芷嘟著嘴“我知道,姐,我要真入了玄女派,我們還能再見嗎?”
白薇笑道“怎么不能?又不是斷情絕愛,等你學有所成,再來青崖林找我們便是。”
白芷拍拍胸脯“好,到時候我給姐姐駐顏有術的仙丹,像姐姐這樣美得人,我可見不得紅顏老去的樣子。”
“好,我和哥哥在這里等你。到了玄女派最好嘴巴也這么甜。”說罷,白薇捏了捏白芷的臉蛋,突然抱住她“姐姐知道你的擔心,安心在那里修仙,可不能因為擔心家里而分神,我聽說那是條看似光鮮實則行差踏錯便粉身碎骨的路。”
白芷甕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此一別,你們要保證,要是謝哥哥也在就好了,他為什么變化那樣大啊。”
白薇茫然的說“人人都有難念的經吧。”
白芷眼見氣氛沉重,忙道“姐姐,就帶這些吧,銀子什么的修仙門派肯定用不到,衣服的話應該會有門派服裝吧。”
白薇道“帶著吧,以防萬一。”
白芷嫌棄說“太多啦。”
“不多,明天我送你過去,哥哥最不喜歡離別的場景了,明日指定見不到他人。你猜他會躲在哪個角落默默垂淚。”
“切,愛哭鬼~”
第二天,白芷拜入玄女派的消息傳遍青崖林,樓心月倒是為她開心,樓心月對各大門派有所了解,玄女派評價不錯,門風也正。聽說可以見到靜虛派的谷璇真人,葉櫻很感興趣,可惜谷璇真人是靜虛派長老,不好沒邀請就過去,只得作罷,她對白薇說“白薇姐姐,回來后給我說說谷璇道長的樣子好嗎?好想知道仙人的模樣。”
“沒問題。”白薇一口答應。
白薇走后,余成奇冷不丁發問“你想修仙?”
葉櫻搖頭“不想,就是好奇,據說靜虛派弟子都能御劍飛行,瞬息千里。”
靜虛派住在城外,房子是法器變得,茅正法帶著白芷白薇前往拜見谷璇道長,剛走到門外,一個水晶球從屋子里滾出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傳出“綰綰,你又調皮。”白薇撿起水晶球準備還給道長,水晶球發出柔和的白光,光芒耀目,茅正法驚訝的看著白薇。
谷璇道長得到水晶球的反饋,立刻跑了出來,白薇拿著水晶球不知所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碰了一下。”
谷璇驚喜的看著水晶球,光芒沒有一絲雜質,她抬起頭,目光灼熱的看著白薇“姑娘哪門哪派?”
“青崖林。”
谷璇很是失望,好苗子又被撿走了,白芷看向茅正法,茅正法解釋道“前輩,白薇姑娘沒有拜入任何修仙門派。”
谷璇猛地抬起頭“真的。”忙看向白薇“白薇姑娘可有興趣修仙?若是有,可愿入我玉衡宮?玉衡宮羅列天下醫術,姑娘若進來,必定百般契合。”
白薇對修仙沒興趣,但是對醫術有興趣,頗為心動,但是一想到她也走了,就剩哥哥一個人未免孤單,白芷一眼看出來白薇在想什么,示意白薇先不要拒絕。白薇對谷璇說“仙人,我要先問問哥哥。可以等一下嗎?”
谷璇認真的說“你對醫術有興趣嗎?”
白薇點頭“有。”
“那你去問吧。”
白芨身上有傳音符,得知此事對白薇進靜虛派沒有意見,靜虛派名聲評價都很高,白芨為妹妹高興,谷璇得知白薇還有一個哥哥,想讓他也試試,白芨拒絕,他舍不得青崖林,還有…姬音。
白薇回到青崖林,繪聲繪色的講述所見所聞“谷璇道長一頭白發,但是面貌年輕,猶如20歲左右的女子,為人沒有什么架子,很好講話。”
葉櫻羨慕的說“白薇姐姐,聽說你成為她的弟子了。”
白薇開心“對,道長說我是水靈根,很適合學醫,我對醫術很有興趣,所以就加入了。”葉櫻和白薇談的火熱。樓心月坐在不遠處的護欄上,抬頭望天,小聲嘀咕“要是當初穿越到修仙門派就好了。”
因為身上還有任務,不能耽擱太久,五人很快啟程,白芷和茅正法先走,因為谷璇還要等些時日才會離開,白芷不想等。白薇成為谷璇的第一個弟子,谷璇身邊的女孩名叫蘅綰綰,孤兒,村子被魔獸襲擊,她是幸存者,被帶到了靜虛派撫養。
本來可以一日千里,茅正法不舍,白芷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茅正法告訴白芷很多關于修仙界的事,白芷聽得津津有味,對未來充滿希望。一路斬妖除魔行俠仗義,兩人感情突飛猛進。今夜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后一晚,過了今日不知何時再見。
兩人露宿野外山洞,篝火明滅,猶如白芷心頭婉轉,思緒變換。茅正法不斷添著柴火,眼神卻在盯著白芷的影子。白芷走到茅正法身邊坐下,茅正法疑惑的扭頭看過去,兩人從未坐的如此近,是天氣太冷了嗎?
白芷并未看他,只是手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停住不動。
茅正法心下慌亂,一時不知該不該把手拿開,心下思緒萬千,眼神不知該落在何處,口中有萬言,不知該如何說起。
空氣仿佛靜止,白芷忽然小聲笑出聲,茅正法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慌忙收回手,被白芷按住。白芷面龐轉向茅正法,一點點靠近,茅正法使勁咽了下口水,慢慢后傾,盡量遠離,直到后背著地,退無可退,他眼神慌亂,以手虛擋在兩人之間“白芷,你先起來。”
白芷抓住他無處安放的手“你喜歡我嗎?”
仿佛有道驚雷炸在茅正法的腦海里,腦袋懵懵的,無法運轉。等了半晌沒有回話,白芷收了笑容“算了。”說罷要直起身子,茅正法一下子抱住她的腰,摟向自己,臉色通紅,白芷靠近他通紅的耳朵“我想得到你。”茅正法眼神根本不敢看白芷,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一夜過后,茅正法依依不舍的看著白芷走進玄女派,直到消失不見。心如春風又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