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門前對聯，莫陽知道了，這座塔名喚玲瓏塔，或者說，應該叫天機玲瓏塔。

推開門后，就有一種來自遠古的滄桑。

玲瓏塔內靈氣非常的充裕，甚至莫陽那五百顆靈石同時打碎所釋放出的靈氣，都不足這里的百分之一。

不過，這靈氣好似一潭老酒，不知被封陳多少萬年了，令人迷醉其中。又或者是太濃郁了，好似威壓一般的撲過來，讓人窒息。

莫陽站在門口緩了好一陣，才適應了這股蒼勁的好似來自遠古時代的靈氣，走進門去。

來到塔中，莫陽立時就感覺心頭猛跳，躁動不安起來。

那感覺，就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偷偷的注視著自己。

“有人嗎？”

莫陽打了個激靈，高聲呼喊。

沒有任何反應。

莫陽再次呼喊，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反饋，除了自己的回音。

他蹲下身，在地上摸了一把，發現這地上已經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浮灰。回頭望去，剛才自己的所過之處，留下了兩道清晰可辨的腳印。

“看起來，這里真的是太久沒有人來過了。”

莫陽安定了許多。

從這窖藏般濃郁的靈氣，再到這厚厚的浮塵，足以說明這里空曠已久。

只是那如芒在背的被偷窺感，又從何而來？

這塔里的空間太大了。

大到莫陽一進門，就失去了方向感，東南西北任何一個方向，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完全就是另一方小天地。

莫陽隨意找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去。

很可惜，這塔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走了大半天，什么都沒有發現。

莫陽倒沒覺得失望，這里的靈氣太濃郁了，就算什么寶貝都沒有，在這里打坐修煉，就可以一日千里。

忽然，他腳下踢到了一樣東西。

莫陽大喜，以為發現了寶貝，趕緊拿起一看，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失手掉落了。

這是一塊靈牌！

莫陽嚇的出了一身冷汗，深吸了幾口氣，緩了緩心神，這才又把那塊靈牌拿起來了。

靈牌很重，是白色的，質地像是某種玉，細膩柔滑，還散發著淡淡的溫熱之感。

靈牌上豎排刻著三行字。

第一行：天機門

第二行：凝氣境第三層

第三行：周通

“天機門”三個字散發著金光；“凝氣境第三層”幾個字，也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周通”兩個字卻黑漆漆的黯淡無光。

莫陽舉著這塊靈牌端詳了很久，沒能看出什么玄機，就搖搖頭，在心中自語道：“周通道友，在下莫陽，并非有意冒犯，還請見諒。”

默念完畢，就把這塊靈牌端端正正的擺在了地上。

繼續向前走。

不過這時，莫陽的心境就有些變了，變得越來越復雜。

他有一種感覺，這天機門一定是發生過巨大的變故！

不多時，他就眼睛一亮！

在落滿浮灰的地上，丟棄著一塊靈牌！

“這……”

有過了之前的經驗，莫陽趕緊撿起靈牌，就見上面同樣寫著三排字——

第一行：天機門

第二行：凝氣境第六層

第三行：向安易

跟上一塊靈牌類似，這塊靈牌中的名字“向安易”三個字也是黯淡無光，跟金光燦燦的“天機門”三個字，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莫陽照例把這塊靈牌又扶正擺好，又沖靈牌鞠了一躬，這才再次動身。

卻沒想到，接下來，他在地上足足發現了七八塊散落的靈牌。

無一例外，這些靈牌上刻著的都是天機門凝氣境的小修士，名字全部都黯淡無光、陰氣沉沉。

不知走了多久，他好像終于來到了塔的邊緣。

遇到了一面墻。

莫陽一臉的驚駭之色。

這面墻高達十余丈，墻中挖出了無數方方正正的個小窟窿，小窟窿中，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塊靈牌。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靈牌！

“天機門——凝氣境第一層——衛弘。”

“天機門——凝氣境第四層——索爾文。”

“天機門——凝氣境第三層——汪浩。”

“天機門——凝氣境第七層——巫馬泰和。”

“天機門——凝氣境第二層——申玉山。”

“……”

如果是零星的看到幾塊靈牌，莫陽還能從容。可眼下看到這一面靈牌墻，立刻就無法平靜了。

太驚悚了！

這里的靈牌數量，已經不能用成千上萬來形容了。

每一個豎排，至少就安置了一百塊靈牌，至于橫排……這面墻很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邊！

這里恐怕安放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上千萬的靈牌！

這哪里是玲瓏塔？

分明是一座集體的墳墓大熔爐！

莫陽呆呆矗立，久久凝望，心中震動不已，駭然不已。

這些靈牌上，其他的字樣都還泛著光澤，唯獨主人的名字都失去了光彩、黯淡蒼涼。是否標志著這些人都已經隕落？

這里可是有上百萬的靈牌啊！

他們都隕落了嗎？

誰有這么大的實力，能屠盡百萬生靈？

展開聯想，連凝氣境的小修士，都全部遭到了屠戮，那些高階修士，又豈有活命的機會？

當年的天機門，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且，這里只是玲瓏塔的第一層，安放的都是凝氣境的小修士的靈牌。

如果不出意外，這玲瓏塔的布局應該是第一層安放凝氣境的靈牌，第二層安放神煉境的靈牌，第三層安放魂嬰境的靈牌，以此類推。

單單是凝氣境的修士，就有百萬之巨。

當年的天機門，是有多強大？

“大千世界，玲瓏塔傳法；不二仙山，天機門鎮天。”

莫陽立刻就想到了塔前掛著的這幅口氣極度囂張的對聯。

這一刻，他的心中浮現出了無數個疑問。

他沿著墻壁，一直不停的走。

他期盼著希望，卻一次次的失望。

墻中的靈牌，每一個主人的名字，都黯淡無光，無一例外。

時間越長，莫陽的心中就越是悲涼。

他幾乎已經能肯定了，這些黯淡無光的名字的背后，一定是一個個死去的人！

仙界？這就是仙界！

此前，他只以為仙界之中，是視凡人命如草芥。現在他明白了，凡人和仙人，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在某種特定的規則之內，都會慘遭屠戮！

天機門是邪門歪道嗎？

也許吧，《天機九玄鎮體秘術》的確是禁術，副作用太強。

可是，屠戮百萬、乃至億萬生靈的家伙們，一定不能算是名門正派！

這一刻，莫陽感觸頗多，心緒也漸漸的復雜、堅硬起來，似乎他對這仙界的規矩，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咦？”

走著走著，莫陽忽然發現了一點小意外。

只見這里的墻壁中間，有一塊未刻字的靈牌。

靈牌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墻壁中間，可靈牌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字樣。

莫陽很好奇，伸手拿過了靈牌，仔細端詳。

然后，臉色就頓時一變！

他就感覺渾身上下的靈力，都形成了一股暗流，順著指尖，源源不斷的朝著靈牌傳去。

“這是什么東西？！”

莫陽心中大駭，想把這靈牌趕緊甩掉，可這靈牌就好像有某種特殊的附著力似的，死死的黏著他的手，吸收著他體內的靈氣。

他只是凝氣一層的小小修士，很快，體內的靈氣就被吸收的蕩然無存。

他感覺自身失去了力氣，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臉色發白。

可那靈牌似乎還不滿足，發出了一道銳利的光波。

然后，莫陽就覺得手指尖被刺了一下。

“血！”

莫陽傻了。

吸完了靈氣，又改吸血了。

邪門歪道，果然是邪門歪道啊！

這是什么狗屁天機門！

這不是要把我吸成人干吧？

莫陽心頭大罵，也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不該如此魯莽，沒有仔細探查之下，就冒然拿起了墻壁中的異樣靈牌。

不過，下一刻他就臉色一喜，心情放松下來。

那靈牌只是在他指尖吸了一滴血，然后就停下來了，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圍繞著他身邊旋轉起來。

“這是什么情況？”

莫陽被眼前的一處奇景嚇到了，也不敢亂動，生怕再生意外，那自己真要把小命丟在這里了。

只見那靈牌旋轉的越來越快，到了最后，甚至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幕，把莫陽給包圍起來。

許久之后，靈牌的旋轉速度降了下來，然后緩緩的懸停在了莫陽眼前。

莫陽一頭霧水，偷偷的瞟著這塊靈牌，大氣都不敢喘。

然后，金光頓閃！

刺的莫陽趕緊閉上了眼睛。

不過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他還是看到了什么。

靈牌上，出現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金字——天！

“不會是……”

莫陽立刻想到了什么，也不顧這刺眼的金光是否會損傷眼睛了，睜眼定睛看去。

就見這靈牌上，出現了一個豎排的三個金字——天、機、門。

還沒算完。

“天機門”三個字出現之后，另起一排，又緩緩的出現了一排金字——凝、氣、境、第、一、層。

第二排的“凝氣境第一層”六個金字寫完之后，再起一排，出現了一個橫。

“橫！”

莫陽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驚懼忐忑起來。

他的姓氏“莫”的第一筆，就是一個橫！

果然，接下來，靈牌上出現了一個金光燦燦的字——莫！

莫之后，又出現了一個金字——陽！

第一行：天機門

第二行：凝氣境第一層

第三行：莫陽

看到這一幕，莫陽兩眼一翻，差點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