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慕容軒跟著侍衛行至宮門前約摸五米遠處，他止住了行進的腳步。

那人？不是李家那位的子嗣嗎？

記得去年他還跟著他父親一道進過宮。

幾月前，鎮遠大將軍李乘風一家，在凌南城里被人殺了全家，而且殺他們的人手段殘忍，待他趕去李府，那里已經只剩下頭顱，斷臂，殘肢，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

尤其是李乘風將軍，死之前被人凌遲，身上的皮肉盡數被割了下來，斷氣之后還把他的尸體倒掛在了房梁上。

也不知究竟是結了多大的仇怨！

慕容軒到現在想起來李府的慘狀，他都頭疼不已。

他還以為李將軍這兒子失蹤是被李將軍的仇家帶走了，沒想到竟然是活著逃了出去，還加入了天玄宗。

“皇上？”

侍衛見慕容軒突然止步，頗為疑惑的提醒出聲。

慕容軒眸光凌冽，繼而往前行進，直走到凌洛他們三人跟前。

“這三位就是天玄宗的上仙吧？”

凌洛拱手作揖道:“我們不過只是天玄的普通弟子，稱不上上仙。”

“不是上仙，也是天玄宗的高人。”

凌洛也不想在跟他計較稱呼，畢竟他是來辦正事的。

“近日聽聞凌南皇宮中有鬧鬼一說，我們就是為此而來，不知皇上能否讓我們進去一瞧？”

慕容軒忙讓出身后的一條道，伸手做了個請的姿態。

“那是自然，仙人請！”

凌洛也懶得與慕容軒周璇，浪費時間在繁文禮節之上，便直接先一步進了宮門。

李子衿與溫文生二人自然跟上，不過李子衿在路過慕容軒跟前時，下意識的多看了他一眼。

他心情有些沉重，他很想詢問關于李府的后事，但是他這次是作為天玄宗弟子而來，不能為自己的私事耽誤正事。

一路上，凌洛都在向慕容軒打探情況，得知了半夜有一女鬼發出讓慕容軒賠命的聲音。

“皇上除了聲音外，可曾有見過其他異像？”

“沒有。”

“那想必應當只是怨靈作祟，不打緊。”

慕容軒他們并沒有靈力修為，看不見怨靈倒也正常。

“可是...朕與她無冤無仇，為何她會來找朕索命呢？”

慕容軒最不理解的就是這一點。

“這，我也不知，如果皇上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幫您詢問她一二。”

她指的自然是那怨靈，慕容軒內心躊躇，他想知也不想知。雖然他記不起那女鬼的聲音，可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命也不計其數。

若真是他冤死了那女鬼...

叫旁的人知道了，消息封鎖不住傳出去，還不知百姓會如何議論他。

“其實...不問也可以，只要仙人幫我收了她不要讓她在宮里作祟即可！”

凌洛面上淡然點頭應道:“那是自然。”其實他心里跟明鏡似得，若當真是與慕容軒毫無瓜葛，怨靈又怎會專門找上他？

不過，那都與他無關，他要做的只有超度怨靈而已。

“就是這里了！”

映入凌洛等人眼簾的是一所金碧輝煌的大殿，牌匾上刻著[崇德殿]三個字。

溫文生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疊符紙，分發給李子衿，讓他仔細貼在崇德殿的門上。

慕容軒頗為好奇道:“這符紙是？”

“驅邪專用的，貼上以后怨靈便不能進入殿中。”

雖然依照慕容軒所言，這怨靈前些日子并未進殿，可保不齊她今晚不會進，為了防止她突然發狂傷害到慕容軒，他們也只能這般做了。

待溫文生和李子衿把崇德殿前后左右所有門窗都貼上符紙以后，他們便只需靜等入夜了。

凌洛三人坐在崇德殿內吃茶，慕容軒就在一旁坐著，干等著天黑。

凌洛捧了本書，兀自看著。

溫文生打量著殿內的陳設，隨后收斂了目光，略微有些突然道:

“對了，子衿，我記得你家好像就是凌南城的？”

聽到這話，凌洛半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溫文生，只見他表情十分自然。

李子衿端著茶杯的水頓時停住，頗為僵硬的點了下頭，應道:“嗯。”

“文生...”

凌洛有些不快的蹙起了眉頭，李家的事，他是知道的。

慕容軒眼眸一轉，當下笑道:“朕就說，先前覺得這位小公子的面龐有些眼熟！原來是凌南人士！”

說完，他破有深意的看了溫文生一眼。

李子衿有些失神，他與慕容軒確實沒見過幾面，他不記得他也是正常，不過，他此刻卻不知道怎么接話才好，略微尷尬的看著凌洛。

凌洛放下手中的書。

溫文生面帶微笑，自顧自的道:“待會我們超度了怨靈以后，倒是可以去子衿家里看看，子衿上天玄宗這么久了，也該想家了！”

此言一出，李子衿突然站了起來！

當初他家被滅門，他才上了忘塵山，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凌洛，云凝還有瞿延。

所以溫文生應當是不知情才這般說的吧。

“子衿？這位仙人莫不是叫李子衿？”

慕容軒面上裝著頗為驚奇的樣子，看著李子衿，其實他從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正是，皇上，其實我之前就想問您了，李家...”

見李子衿一臉痛苦又帶著一絲糾結的神情，慕容軒怔了怔，想必他還不知李家人那凄慘的死狀呢。

“李公子還請節哀，等御林軍趕到的時候，李家已經...無人生還了...李將軍是凌南國的鎮遠大將軍，朕已經將李府上下都好生安葬在陵園了。”

李子衿面無表情，右手收攏握拳，復又松開，雖然他早就知道結果了。

慕容軒最終還是決定把李家人的死狀隱瞞了下來。

“皇上可曾查到是何人做的？”

“沒有...朕讓手底下的人查了一個月，也毫無所獲。”

也是，那些人都身懷靈力，凌南國這些官兵不過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查的到呢。

這也是李乘風讓李子衿去投靠天玄宗的原因。

旁的人，保不了他...

其他仙門則是不會保他...

記得小時候，他第一次聽說靈力這個詞，是在他爺爺去世的那天。

那天夜里，天上飄著鵝毛大雪。

房間里的燈光非常灰暗，爺爺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父親拉著他守在爺爺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