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屠今年約二十歲，是一名典型的南方漢子。因自幼酷愛武術，其父帶他四處拜師學藝。戰亂中，父子兩人逃難至河南嵩山，牟屠受一高僧指點，入寺修行，其父亦在廟中打點零工維持生計。

約是年紀所致，數年前父親久思家鄉而成疾，終日臥床。牟屠一片孝心，決定帶父返回故鄉。

力破十八銅人、滅山匪、斗隋軍。一路遙遙數百里，牟屠一人一刀，將老父親安全送到家鄉。

重回故里，家鄉雖物是人非，但卻終歸是故鄉。

父子兩人回來之后，尋著老家，便安心居住下來。

眼看父親的病情日漸轉好，牟屠決定尋點生計，好好替父親養老。幾年來，各種苦力活一一嘗便，生活雖不算富裕，卻也勉強溫飽。

安穩日子日復一日，一次入山打獵，牟屠被一姑娘歌聲所吸引。自己活至十三四歲，整日打交道的不是父親就是僧人，不是僧人便是苦力勞力，牟屠竟從未想過時間竟有如此動人之聲。

尋著脆鈴般的歌聲，牟屠找到了那位種藥材的少女。興許是牟屠身形過于顯眼，他一出現便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兩人隔著山坡相望一眼，這一望便讓牟屠徹底陷入愛河。

清脆悅耳的歌聲、明亮無暇的雙眸、精靈般的身形，深深的印在了牟屠的心里。

自那日以后，牟屠不論是忙是閑，都會來此‘偷窺’一番。少女似乎對牟屠頗有好感，看著這個每次都遠遠矗立卻從不上前打擾的高大男子，心中安全感大增。

又一日忙碌完畢，時至傍晚牟屠來到老地方，少女正要收工回家。

“大個子，你每日都來這里，是要買藥材嗎？”少女走近牟屠問道。

“啊···不不不，我我···我···”突如其來的問候，讓情竇初開的牟屠慌亂無措。

好歹自己也是一個從河南一路殺回的男子漢，今天居然在這小姑娘面前竟如此不中用。念及此處，牟屠頓時滿面通紅。

“嘻嘻~你臉這么紅，一定很會唱大戲吧~”少女調戲了牟屠一番，便哼著歌謠顛著腳，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去。

見少女走遠，牟屠心中滿是悔意，自己竟如此不中用，剛才要是接上話，那該多好！

越想心中越是煩躁，忍不住便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響亮的耳光在安靜的傍晚格外突兀，還未走遠的小姑娘也因這耳光聲頓住了腳步。

回頭看去，見那高大男子臉頰印著一個極為顯眼的巴掌印，她又開口道“傻大個，你還不走，是要在山里過夜嗎？”

什么？走？她終歸還是嫌我礙事趕我走嗎？

！！

不對！她是讓我跟她一起走？

幸福來的太突然，后知后覺的牟屠腳下一用力，“唰”的一聲便來到少女跟前。

“呀！你還會武功？”小姑娘詫異道。

“當然，我武功可厲害了，一般的男子，我一個人可以打一整天。”見少女提及自己特長，牟屠驕傲道。

“真的嗎？”

“那當然，我牟屠從來不說大話···”

“哦，你叫牟屠啊，跟你的傻大個子形象很配嘛~我叫尹珍珍~”

“啊，嘿嘿，珍珍姑娘你好···”

···

就這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雖是毫無主題，但兩人對于牟屠為何經常來此‘偷窺’一事，卻有著出奇一致的態度，那就是閉口不提···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山下，一路走來，眼看便要到分別之時。

“你住哪？”尹珍珍借著月色問道。

“喏，那邊石塘村，你呢？”

“嘻嘻，住你對面的楊柳村~好啦，天都黑了，我要回家啦~”說罷便要邁開步子往右側走去。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沒關系的，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我保護你···”

···

時間飛逝，兩個月轉眼即過，一日正午，石塘村老牟家擺了幾桌喜酒，因為自家兒子牟屠終于長大，討了一房媳婦，名叫尹珍珍···

又是十月，一日傍晚，一聲嬰啼，尹珍珍產下一子，喚作牟亦···

又是五年，牟屠之子牟亦已到追雞攆狗之齡。

一日飯桌上。

“亦兒，你得多吃飯，以后才能長得像父親這般高大，才能有力氣。等你年紀稍大點，父親就教你習武，將一身的本領全部傳授給你。”牟屠放下碗筷，與兒子聊道。

“不要，我才不要習武。亦兒長大以后要當官，要當文官···”

“村里的小伙伴們都說以后長大了要考狀元，我也要考，而且要比他們考的更好，才不要學什么武藝，我要學讀書···”

牟亦回應父親道。

“嘶···這···，兒子，咱家也沒有讀書的先例啊，這不適合咱們，聽爹的，跟爹學武。”

“不，我就不，我就要讀書···”見父親欲要擾亂自己的人生計劃，牟亦強烈反駁道。

“好啦好啦，亦兒說的也在理，不過啊，最好還是邊學武邊讀書，以后啊要文武雙全。”見父子兩正在認真的爭論，桌子另一方的尹珍珍開口勸說道。

“對對對，我的乖孫兒定是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才。”牟老爺子邊說著邊笑彎了眉眼。

“我就不習武，別人都說學武之后會便成傻子，我要讀書便聰明，不要當傻子···”見父母爺爺三人齊上陣對自己勸說，牟亦開始有點著急了。

“哎，這話倒也在理···”尹珍珍嘆了口氣。

“這···你這···”本來還在心中思索如何勸說兒子的牟屠竟一瞬間被尹珍珍打斷至啞口無言。

什么叫這話在理？？

我不要面子的？？

哎，算了，先不管這婆娘，把兒子拉回正道才是重點，得想個好點的法子勸說一下。

沉思片刻，牟屠突然眼中一亮。

“乖兒子，你聽父親說。”

“這讀書首先得要個先生吧？這請先生總得花錢吧？你看咱家這條件，能請到多好的先生？明顯請不起嘛！對不對？咱家窮啊，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快快長大，然后習得一身本領跟你老子出去掙錢···”

“掙夠了錢再給你討一房媳婦，然后再生幾個胖小子···”一番自我感覺頗為良好道理從牟屠口中一一道來。

“娘，咱家很窮嗎？”牟亦聽了父親的話，抬起頭，滿臉希冀的向母親問道。

“哎···”尹珍珍的一聲嘆息，讓年少的牟亦再次低下了頭。

“可是，爹爹不是常說二蛋家父親干活五個抵不過父親一個嗎？我們家不應該比他更富裕嗎？可是他明年就能入學了···”說著說著，少年的聲音竟略帶哭腔。

“得得得，乖兒子別哭，爹爹可未曾騙你，二蛋他爹瘦瘦弱弱的，干起活來五個肯定抵不過老爹，若不是他念過幾年書會寫幾個字，在地主家謀了個賬房，哼，一家人恐怕老早就去討米了···”牟屠大手在兒子頭上揉著，一邊安慰道。

卻不知，此番話語一出，低頭“抽泣”的兒子嘴角上翹···

一旁的妻子捂頭嘆息···

家中的老父親滿是震驚的看著他···

···

哎，看來習武真的會讓人變傻···連五歲兒童都忽悠不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