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章玉蓉就大喝一聲，那眼神死死地盯著小團子，像是要把小團子給活吞了一般。

小團子被她眼神嚇到，立馬朝著章玉秀懷里躲來。

章玉秀一把抱住小團子，朝著章玉蓉看去，眼神漸漸變冷。

“怎么，你拿東西還有理了。別說這東西可能真有問題，就是沒問題，你也沒那個資格瞪著玉墨。”

這是章玉秀第一次用這么冷的神色看人，章玉蓉頓時在她眼神下變得露出些微懼意，不敢再瞪著小團子，不情不愿地收回了目光。

“玉墨，不怕了，有阿姐在，誰也不敢欺負你。”章玉秀低下身子，摸了摸小團子腦袋，柔聲安撫著。

玉墨露出一個小腦袋，朝著章玉蓉那邊看了看，果然看到章玉蓉沒有瞪著他之后，這才慢慢地松開了抓住章玉秀衣裙的手。

“阿姐，我沒胡說，咱們家之前紅薯有五根，還有一根小的來著，就是拖著個長尾巴那個。阿姐你昨天說給我烤著吃，我說讓你換一個，那個長得好看，我想留著，你應該還記得的。”

章玉秀點點頭，她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那么一根。小團子說那紅薯尾巴長，看著像小動物，讓她留著，當時她爹娘都還在房間里。

“是有那么一根。”

章玉秀話音一落，章玉蓉就立刻反駁道：“也有可能是你們后來吃了，反正我沒見過，不是我拿的！”

然而，她這句話在這里沒有絲毫的說服力。她能拿走眼前這些東西，就沒有人會選擇相信她。在章玉秀小團子兩人和她之中，明顯是前者要值得信任得多。

因此她即便是反駁了，也沒有人去認真的聽。

小團子接著又看向銅錢，說道：“這個銅錢是爹娘他們前天從鋪子里帶回來的，就放在柜子上面，說是留給我和阿姐，讓我們兩個去買糖人和栗子糖吃。

從阿爹他們拿回來的時候，我就在數了，一共有十二文錢。

我前天晚上數了一次，昨天早上數了一次，昨天晚上又數了兩次，今早還數了一次，和阿姐出門前，我又數了一次。一共數了六次，每次都是十二文，現在只有九文了，我一眼就看出了不對。”

小團子剛說完，屋內就響起了詫異的聲音，章玉秀尋聲望過去，發現竟然是老爺子。

此時的老爺子正一臉驚訝，驚訝中又帶著些許激動地看著小團子，仿佛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似的。

“玉墨啊，來，到爺這里來。”

老爺子開口，小團子乖巧地走了過來，然后被老爺子抱在懷中。

這一幕，直接就引得二房章玉蓉三兄妹無比羨慕。

仔細一想，章玉秀也就明白了。像章玉蓉他們這些孩子還小的時候，章家正是最苦最累的時候，老爺子他們肯定沒有那么閑情逸致含飴弄孫。后來他們長大了，老爺子老太太也老了，更加沒有那個精力來照顧他們。

所以，不管是羨慕還是嫉妒，會出現在那幾個孩子臉上都是正常的。

“玉墨啊，你會數數了？”老爺子眼睛里閃著本不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小星星，那是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

“你聽他說，他這才多大，還會數數了，有那么能。”小團子都還沒開口回答老爺子的問題，章正松就在一旁大大咧咧地說了起來，而且語氣充滿了不屑。

“我看他啊就是在亂說，什么十二文錢，九文錢的，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我就是會。”小團子氣鼓鼓地嘟著兩腮，對章正松這話十分不滿。

老爺子看了章正松一眼，繼續對小團子道：“咱們不理他，你跟爺說，你會數到幾了？”

小團子連忙伸出一根手指，章正松一看，頓時就笑了起來。

“原來是會數到一了啊，照這么說誰不會數數啊，你那兩個哥哥還比你數得多呢。二郎三郎，你們兩個能數到幾了。”

問這話的時候，章正松大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好像他那十四五歲的兒子比兩歲多的小團子會數數，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我會數到二十。”三郎章玉銀開口，他剛說完，旁邊的章玉金就用一種更加了不得模樣說道，“我都能數三十了。”

“噗嗤！”

章玉秀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忍住，二房他們的表情配合著這話，她就是掐著大腿也無法將那笑意憋住。

他這一笑，老爺子和老太太頓時面色露出幾分尷尬。相反，章正松他們都還沒啥感覺，好像這的確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我會數到一百。”就在這個時候，小團子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二房的得意勁還沒過，就被小團子給狠狠打臉了。然而還等不到二房來說話反駁，小團子就當著眾人開始數了起來：“一、二、三……”

小團子的聲音清脆中又帶著那么一絲絲奶味，加上數數十分有節奏，讓人聽著不忍出言打斷。

時間慢慢過去，小團子也終于吐出了最后一個數字：“一百。”

老爺子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懷中的小團子，像是在確認剛才數數的人是不是小團子、他的小孫子一般。

老太太眼中也露出奇異之色，仿佛這些年來終于找到一個好苗子似的。

“玉墨，你在學認字了沒？”

小團子點點頭，乖巧地道：“學了一些，哥哥和阿姐都會教我，不過我學的都是簡單的。”

老太太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又道：“你哥哥得回來準備明年的大考，你姐姐這些天也要去鋪子里幫忙。這樣吧，這段時間你就到上房來，奶教你認字。”

聽聞這話，站在老太太旁邊的章玉芳也不由得露出幾分激動之色，看向小團子的目光中是濃濃的羨慕。

也許她的眼神實在太過炙熱，連老太太都察覺到了。頓了頓，老太太又朝著眾人道：“這樣，從明天開始，你們其他想要學認字的人都可以過來，只要不耽誤了你們平時的活計就行。”

章玉芳立刻舉起手，激動道：“我……我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