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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管將

  • 天定錄
  • 溫毅陽
  • 2924字
  • 2020-01-23 14:04:19

“這天兒真特么黑啊!”

吳益站在都廳官邸外面的大坪里,等候前來執行抓捕任務的右翼第三將甲兵,不知道為何,心里一直隱隱不快,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來之前有星星,有月亮,還有螢螢點點的萬家燭火,這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除了腳下這塊被手提紗燈照亮的方寸之地,兩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見。

“是啊,興許要變天了吧!”

韓誠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臉頰,適才在廳堂里像打了雞血,此刻被外面清冷的夜風一吹,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忽然覺得有點不妥:“劊子吳,你說今夜能抓到花氏姐妹嗎?”

吳益輕哼一聲:“一隊正兵甲士至少五十人,個個都武裝到牙齒,如果連十來個弱女子都拿不下來,他們還有臉吃兵糧領軍餉嗎?”

然而他一直沒弄明白,劉光季是腦子進了水,還是時刻都不忘炫耀權力的傲慢?明明州郡禁兵、巡檢土軍甚至是州衙弓手都可以辦到的事情,非要動用正規駐屯大軍的人馬嗎?

其實他想多了,對劉光季而言,他想用誰就用誰,跟炫耀和有病沒關系,說白了就兩個字:任性!

事實上,右翼第三將距離最近,且行動迅捷,抓捕結果相對有保障——畢竟齊英社女子不是省油的燈,個個都是操槍耍棒的好手,如果遣派菜鳥慫人前去,弄不好會被她們反殺之后逃脫。

再有就是沒那么多婆婆媽媽的麻煩事兒,不像地方上那些烏合之眾,辦事效率低不說,還喜歡在背后亂嚼舌根子,換句話說,職業軍人令行禁止,更容易保守秘密,對于抓捕花氏姐妹來說,這一條尤為重要。

韓誠對此并無異議,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他頓了頓道:“花氏姐妹會不會已經逃了?”

“你是想說有人通風報信吧?”

吳益皺眉尋思了一下:“孔彥章走了好大一會了,他倒是有時間,也有動機,只是他怎么知道今晚會有抓捕行動……”

韓誠打斷道:“我懷疑的不是孔彥章!”

“哦,那是誰?”

“李小寶啊!”

李小寶?

吳益愣了愣,李小寶倒是有可能,這小子既有動機,又知道他們今晚去報官拿人,可是他沒有通風報信的機會啊,除非……

臨行之前他早就想到了這一茬,是以特意叮囑熊氏兄弟要看好李小寶,不能讓他離開日更宅半步,既便是拉屎屙尿,也要寸步不離其左右,可說是這么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人,萬一不留神讓他跑了……

汪!汪!汪!

遠處街巷里突然傳來一串犬吠之聲,一只狗叫,其它狗立馬遙相呼應,很快,整條街巷的土狗都受到了感染,一時之間此起彼伏,亂叫一通,本來寂靜的深夜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來了!他們來了!”

韓誠興奮道:“正兵甲士就是不一樣,這才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趕過來了,要是我手下那些家伙,估計得磨蹭半個時辰!”

吳益嘴巴扯了扯:“兩條腿怎么跑得過四條腿?”

他的話音剛落,眼前忽然出現兩團閃動的亮光,同時傳來馬蹄踏踏的聲響,稍頃,陸陸續續出現好多火炬,熊熊火光照耀之下是一個個快速行進的身影,器甲環佩叮叮光光之聲隱隱如縷……

“原來只出動了一隊輕鎧步旅。”

吳益眼瞅著他們跑步急行軍的樣子,忍不住嘆息道:“唉,那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啊!”

韓誠聽不懂他在嘟囔什么,趕緊提著紗燈迎上前去,他能看到,跑在最前面的是兩個騎乘之人,借助對方搖搖晃晃的防風馬燈,可以認出其中之一是那個傳令的老家仆,而另外一位戎服軍漢想必是帶兵的隊官——隊官分押隊和擁隊,對敵時通常是押隊在前面指揮沖鋒,擁隊在后邊提刀督陣。隊官一般為進武校尉或進義校尉充任,若是小使臣充任就叫隊將了。

“張副將?”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韓誠這才依晰認出他的臉面輪廓,原來既不是押隊也不是擁隊,而是右翼第三將的統兵官!

“哪個張副將?”

不知道什么時候,吳益已經悄悄湊了過來——這個連韓誠都認識的人,牙軍偏校劊子吳沒道理不認識,事先了解一下,免得見了面尷尬嘛。

“他叫張世安。”

韓誠兩眼直視前方,悄聲道:“雖說只是副將,肩上擔的卻是管將的干系!”

“為什么?”

吳益知道,南宋正規軍的基本編制是軍、將、隊三個層級,軍一級的統兵官有統制、同統制、副統制,如果本人資格偏低或者統轄的人數較少,官稱就改為統領了,通常情況下統制和統領不并置。

然而將級統兵官就沒那么復雜了,只有正將、副將、準備將,正將就是所謂的管將,只有在管將突然戰死的情況下,副將才能臨時代攝指揮權,非戰時根本用不著暫代,因為有足夠的時間任命新管將,是以像張世安這樣,就有點奇怪了。

說話間,嘶鳴的戰馬已經躍至他們面前,韓誠來不及釋疑解惑了,他把手提紗燈塞給吳益,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嘴里大聲說道:“區區小事,何勞張副將親自帶隊?”

“劉機幕急令差遣,末將豈敢怠慢!”

頭戴幘巾身穿皮甲的張世安勒馬吁停,甕聲甕氣的問道:“韓都頭因何在此?”

“哈哈,沒有他的話,你可能都不知道來干嘛!”

吳益大笑著快步走了過來,借助紗燈和馬燈的光亮,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軍漢:

此人大概在二十五歲左右,長得很壯,團臉尖下巴,左頰有一道很隨意的疤痕,乍一看像個對號,估計是被利刃所劃。這年頭要是不帶點明顯的外傷,都不好意思說上過戰場,他這道疤痕或許就佐證了曾經沖鋒陷陣。

“劊子吳?”

張世安滾鞍下馬,吃驚道:“你為何也在此地?”

吳益暗自點頭,果然所料不差,他和劊子吳真就認識,不光認識,聽語氣似乎還挺熟,也不知道以前打過什么交道,說不定沒干好事。

他當然不會知道,兩人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張世安臉上的對號,就是劊子吳的杰作!

與劊子吳的出身頗為類似,張世安來自屠夫世家,招刺從軍后干了很長時間刀斧手,說是刀法精湛并不虛妄,有一天被帳下部卒慫踴,私下里跑去找劊子吳爭牙軍第一狠人的名頭,結果都沒看清對方如何出的手,臉上就多了道血槽!

事實上,如果他不是部落軍統制張琦的把兄弟,劊子吳可就沒那么客氣了,要說張世安也是條漢子,栽了跟頭并沒有想著伺機報復,反倒對一個小小偏校暗自敬畏起來……

他們三人敘話的當口,數十名披堅執銳的甲士就已經在大坪里集結完畢,一把把熊熊燃燒的油脂火炬,映紅了他們那一張張粗糙不堪的大臉,除了沉重的呼吸,看不出任何表情。

“張副將,兵貴神速,不要再等了!”

韓誠眼見老家仆進去向劉光季回稟,都半天了一點動靜沒有,急忙補充道:“適才簽判大人已經吩咐過了,甲兵來了之后,讓吾等直接領著去捕人,他隨后即到!”

張世安猶豫著,下意識的瞥了眼吳益,見他默然點頭,這才問道:“到何處拿人?”

“太平軍州樂營舊址!”

韓誠立即答道。

吳益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但張世安卻很清楚,早幾年他還在里面過過干癮,如何會輕易忘了?

所謂的太平軍州樂營,其實就是當地的官妓。官妓分為宮妓和營妓,正如宮妓以教坊為名,而營妓則以樂營為號。

與后世不同,營妓只是彈彈曲兒,跳跳鮮衣舞,再就是陪坐飲酒,說說風情話兒,既不能溜馬,也不能留沐,只能過干癮。

宮廷教坊最初的功能也大抵如斯,后來不知道趙構哪根神筋搭錯了,突然下令取消所有宮廷教坊,甚至連地方上的樂營也一并廢罷,有人不滿,隨即惡毒的猜測,說是官家那話兒不行,見不得別人縱情聲色……

別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劉光季此前特意把齊英社女子趕到那種地方落腳,心思不可謂不陰暗。

張世安是行伍粗人,他可沒腦子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上令下行,奉命拿人也就是了,于是大手一揮立即出發了。

韓誠緊緊的跟在隊伍后面,生怕錯過了一場貓捉老鼠的大戲。

吳益沒興趣看齊英社的熱鬧,他在惦念著一樁看似無聊卻暗藏玄機的八卦:

“韓誠,給我說說唄,右翼第三將為啥不設管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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