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現象的發生終有根源。”

有人曾在霖玲還尚未變成這樣的姿態之前，就這樣對她說過。

對方那近乎于破碎的面容至今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腦海里。

所以從那時起霖玲就明白了一點。

若想遏制災厄，就必須從這些異常的根源開始斬斷。

“我的裝甲就是專門為你們使徒開發的啊。”

她提著槍支，站立于大廳之中，染血的裝甲中傳來她沙啞又略帶歡快的聲音。

這次，她沒有吐出任何謊言。

在話音落下之際，與使徒融為一體的李語就直視著霖玲。

“你不是聯邦的人。”

真實的答案被李語陳述出來，那龐大的頭部靜靜的抬起與霖玲對望，密集的復眼中每一只小眼都倒映著霖玲那被金屬全數覆蓋的身影。

現在它終于知道了為何霖玲不受感染影響的原因，也終于知道對方使用的武器為何讓它這么陌生的緣由。

因為這個人類，根本不是聯邦的士兵。

外星人？

天河系之外的拒絕了神靈恩惠的碳基生命嗎？

種種的猜測在李語腦中閃過。

它微微傾斜著頭，細長的脖頸偏移原位。

當人類夢寐以求的生命出現在它面前時，它反而感覺不到多少情緒。

尤其對方說著那樣褻瀆自己信仰的話語時，它也感覺不到任何波動。

因為它原有的情感早已在融合時就被軀體源自本質的污染給吞噬殆盡。

“算了，都差不多了。”

它的時間無多，但它仍記得自己的使命。

即便在使徒軀體的污染下，它也清楚的記得自己該干什么。

將神靈的光輝撒播大地。

李語如此說著，昂起頭顱，張開了那隱藏于脖頸下的羽毛兀然伸長，血色的肉膜從中展開。

宛若人類血管一樣的黑紅色管道鋪天蓋地的占滿了霖玲視野。

“反正只要你和我融為一體，我就能得到答案了。”

黑紅色的管道向前襲去，細長的四面垂落地面逐漸與地磚融為一體。

原本堅硬的石塊在此時逐漸軟化，彌漫著鐵腥味的血液從地下滲出，一塊一塊的磚塊長出腐爛的血肉，怪異的嘴部器官遍布其上。

同化類型……

瞧見這一幕，霖玲很快判斷出了這只使徒的能力，果斷刷出鉤爪順勢翻到早已因為玻璃碎裂而變得空空如也的頂端鋼架上。

血肉覆蓋了她剛剛站立的地方。

她看見那些被她斬殺的怪物此刻已化成了血肉地面的一部分，一根根的如同女人的手臂一樣的肢體從它們的尸骨上長出。

霖玲還在看著，在為清楚狀況前她并不打算動手。

但在下一秒，心中突然爆發的危機感令她瞬間跳到另一根鋼架之上，轉身就見數不清的女性手掌從地上伸至她剛剛落腳的位置，在鋼架上摸索。

蒼白色的密集手指如同沒有骨頭一樣在上面跳動，霖玲看見上面被觸摸到的地方也開始有血跡蔓延。

從這種強力的污染就可以看出這只使徒的危害性。

但也止步于此。

現在的李語就像一個強行裝進了強力硬件設施里的軟件一樣，落后的配置根本無法支撐起硬件的運行，甚至還造成了阻礙。

人類的意識與使徒的身軀相比，終究顯得太過可笑。

在剛剛的試探之中，霖玲就發現這副新生的使徒軀體中并無原生意識存在，也不知道這個名為李語的人類是從哪里找到的。

但這一切都并不妨礙霖玲繼續動手。

她躲過再次來襲的攻擊，看著那些慘白的手臂將鋼架撞斷，躍入空中找準頂端最脆弱的點一把砸下。

原本結實的結構在她的怪力轟然倒塌，直接砸向李語。

這超乎常理的操作讓李語完全沒有來得及躲避就被壓在下方。

匆忙操控著同化能力將鋼架轉化。

等它從掩埋物中鉆出時就看見一個直沖而來的炮口對準了它的頭顱。

那距離如此之近，以致于他清晰的聽見了從對方裝甲中傳出的聲音。

“殲滅武器啟動”

耀眼的光芒在這刻猛然爆發，沖破了空間的束縛，貫穿了天空。

而位于飛船停泊場正在爭吵的人們此刻也看見那如虹光一般劃破天空的光束。

“那是什么？”

有人問道，引起其他還在爭吵的旅人注意。

“請不要驚慌！我們這邊正在聯系聯盟本部，請不要擁……擠？”

還在試圖組織秩序的女乘務員突然被身邊的同事拉了一下，順著對方指向的方向看見了天空。

耀眼的光芒在她的眼中綻放。

“啊啊啊啊啊——”

在高塔的頂端，無數的慘叫聲在房間滿布的血肉上發出。

被光束轟去大半的房間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大半部分不翼而飛的使徒殘骸還立在原地。

霖玲被沖擊撞到墻壁之上，咳出一口鮮血。

她的外骨骼裝甲在這刻被解除。

這具身體終究不是純粹的的人類，強行運行殲滅武器的后果就是身體大規模壞死。

本來運行這個武器的代價就相當巨大，要不然也不會被格殺程序強制鎖定。

但霖玲卻不得不這么做，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使徒失去行動能力。

“系統！現在立刻跳躍過來！啟動對星級武器！”

她大聲吼道，看著那已經有動彈趨勢的使徒軀干，撿起一旁鞭子讓其還原成長棍朝其直接砸下。

一下。

兩下。

三下。

她瘋狂將這個塊使徒殘骸用力砸碎。

敲爛了地面，砸穿了水泥，即便她的眼中滲出血液，緊咬的牙關間涌出鮮血，她也不曾停下動作。

這具身體要死去了。

所以她回去又會被那只魚骨頭罵了。

“系統快點啊！”

她大吼著。

卻沒有任何回應。

一種怪異的感覺正從使徒的殘骸上傳來，好似某個十分恐怖的東西正在復蘇。

現在“李語”應該是死去了，而沒有了意識操控的使徒軀殼此刻卻正在誕生新的意識。

這是必然的現象。

可以說，這才是使徒真正的特性——只要血肉殘存，必能重生。

可惜霖玲這具身體實在太過脆弱，再也扛不住下一發的殲滅光束。

氣力在不停的流失，金屬棍從手心滾落，讓霖玲差一點倒下。

腦中瘋狂的執著讓她沒有倒下。

一鼓拉力從她腳下傳來。

不知何時從使徒血肉伸出觸須正拉著她的腳踝。

之后……猛然將她甩開，任由她撞在墻上。

一股耀眼的光芒也從上空從來。

蠕動的血肉凝聚成人類的形態，一個身影出現在原地，如同迎接一樣張開了雙臂。

霖玲靠著墻壁，被鮮血蒙住的雙眼中依稀看見熟悉的身影正在仰頭微笑。

仿佛期待，仿佛解脫。

下一刻，刺眼的光芒淹沒了一切。

就在霖玲面前，從天而降的光束將前方的一切吞噬，金屬與水泥如同灰燼一樣在光柱中蒸發。

【啊哈！宿主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