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醉局的布置已經完好,玲瓏居座無缺席。甚至樓上樓下蜂擁至極。所有人都在期待顏卿的《故人醉》,所有人都期待著顏卿重金難求一面的容顏。
房間里,顏卿一襲紅衣對著南窗,燈光的襯托下她顯得那么孤傲冷艷,又是那么清寡凄靜。泛著星光的桃花眸眺望著青山,惦念著已經戌時,為何他還是沒有歸來。
戌時一刻,鳶尾來催了幾次,顏卿也遲遲沒有做出回應。直到顏卿聽到盛京大門重起,淺淺的腳步聲傳入耳,她緊緊繃著的心才放下。確定了面上的妝容沒有瑕疵,她才漸漸的站起身。
這一晚,是決定她人生的一晚,若成,她可繼續做玲瓏居最傲氣的花魁,若敗,即使地位毫不動搖,她也再無臉面見人。
紅紗帳起,樂鼓聲響,樓閣的門漸漸打開,眾望所期,千呼萬喚。
漫天繁花飄零,紅纓綿綿,顏卿縱身跳下閣樓,握住了綁在了頂梁的紅帶,曼妙順滑到了舞臺。美者曼舞,紅紗裙半露著白皙的香肩,魅惑的眼神勾人心魄,卻不落在任何一人面上。
軍隊的腳步越靠越近,顏卿一直在等待時機。男人們污穢的言辭和目光她全不在乎,但愿他們該叫的時候,能夠叫的給力一些。
琵琶聲越來越強,節奏已經變得越來越狂躁,火熱的氣氛帶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軍隊來臨的前一秒,上官正羽的馬剛剛抬起要越過的腳步......玲瓏居忽然萬眾吶喊,此聲音如雷貫耳,驚得上官正羽的馬錯亂的返走。
立刻拉住韁繩,將受驚的馬兒平復,傳來了副將江景鐸。
“方才發生了什么事?”
江景鐸駕馬一觀,回來回復上官正羽。“回將軍,是舞姬。”
“舞姬?不過一舞姬,怎能掀起如此軒轅大波?驚得了我的白啼烏!走,去看看。”
舞臺上的顏卿,已經沒了表演的興致,方才摘下面紗,這間樓里人的驚呼聲,足以頂上除夕時的炮仗,可他并沒有來。顏卿以為,他不會來了。
可是,就在驚鴻回眸一瞬間,她看到門口,他就在站那里,他在看著自己,他正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顏卿此刻心花怒放,本是沒了表情的臉,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驚艷開來。
江景鐸不敢相信的看著人群中的顏卿,驚嘆道:“這世間......竟有如此傾城的女子?”
上官正羽愣愣的看著顏卿,顏卿粲然的看著上官正羽,這一刻,是上官正羽從未有過的悸動。
“這個舞姬好眼熟......”
江景鐸詫異的看向上官正羽,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上官正羽提及一個除了她母親以外的女人。
琵琶聲停,驚鴻畢。
男人們的歡呼聲幾乎已經炸了這玲瓏居,身價越抬越高,盛京第一首富之子林殊異已經將春宵一刻抬到了五百兩黃金。這個價,是任何人都不敢再挑釁的。
顏卿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上官正羽,上官正羽也很驚異的看著她。
她......在等我買她?
就在陶媽媽再三確定真的五百兩黃金不往上走了之后,剛想敲定,上官正羽忽然在人群之后發聲。
“一千兩!”
眾人驚呼聲不斷,紛紛轉身看向這位金主。敢翻首富之子的倍?到底是什么厲害人物?!
當左羽軍紛紛將花臺包圍起,上官正羽盛氣凌然的站在中間時,整座樓皆驚喜跪地。
“恭迎定北大將軍!”
顏卿附著身子,緊緊握著雙手,強忍著淚水不動聲色。
花房帳中,上官正羽始終背著顏卿,獨駐南窗。
顏卿換上了保守的衣服,放下了高綄的青絲,出挑的站在他的身后。
“民女顏卿,拜見上官將軍。”
上官正羽側了下顏。微微點了點頭。
此夜風光正好,星群隱耀。就連從窗外吹進來的風都是溫柔的。良辰美景,佳人在側,真是對的上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顏卿沒有多說話,只是靜靜的守在他身邊。氣氛太過于安靜,竟有一時刻,上官正羽以為顏卿已經走了。偷偷看了一下身側,那束紅影依舊在,上官正羽便安心些。
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上官正羽假裝很不正經的看向顏卿,問道:“為何你久久不言語?本將軍一千兩黃金,難道就買你陪觀景賞月?”
誰知顏卿不但沒有被恐嚇,反而粲然起來。“將軍說得哪里話,如果覺得顏卿伺候不周,那便稍等片刻。待顏卿下去取一壺桃花醉。”
聞言,上官正羽粲然,急忙喚回了欲動身去取酒的顏卿。道這女子甚是有趣。
顏卿笑道:“那將軍不虧,尋了顏卿這一有趣的女子做朋友。”
兩人對視了許久,相互笑了許久。上官正羽悠悠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目光移到了南窗前的妝臺,最醒目的地方,那把匕首,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