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放學我們能一起回家嗎？”凌霄第一次主動約牧天野。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雖然很想但是不行，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先回家好了。”

最近牧天野經常不和自己一起走，從不告訴自己是為什么。這不禁讓凌霄有些好奇，也勾起了往事。那個經常對母親和自己拳腳相加的男人在某一特別的時期也變得和顏悅色，慢慢的夜不歸宿，最終漸行漸遠直到鮮血染紅那個屋子。那時候的凌霄也想知道那個叫爸爸的男人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在做什么。

“凌霄、凌霄、凌~霄~”老師連著點了三次名凌霄才有了反應。“把這道題解一下。”

凌霄看了一眼黑板上的代數題，走了上去在黑板上寫下了正確答案。

數學老師對此仍然有些不滿，“有些同學不要仗著自己底子好就上課不聽，高考是一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艱苦戰役，容不得一絲松懈……”

放學后凌霄第一個離開教室，她來到牧天野的教室附近，她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去找他。里面的同學陸陸續續走了出來，她低著頭用手遮著額頭……

“喲，來找牧天野的吧，不用遮了，不過他已經走了。”其中一個同學走了過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他去鞋店打工了。”

凌霄來到鞋店，店里的牧天野正半跪在地上給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試穿鞋子，臉上一抹職業性的笑容嘴里還在說著些什么，送走了客人還一個勁的鞠躬歡送。這還是那個張揚不羈的男孩子嗎？自己的裙子就是這么來的嗎？

凌霄沒有走進店里，就這么在店門外看著，直到晚上十點店里打烊。

牧天野走到商場門口，外面下著大雨，他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不會吧。”

“回家吧。”

牧天野驚訝的回過頭，凌霄撐著傘站在不遠處。

“還不走嗎？”

“你怎么在這里？”

“來買東西。”

“這么巧還帶著傘，確定不是特地來給我送傘的。哎……本來還想多生氣兩天的，現在都不好意思生氣。”

“不巧，沒人會給我送傘，所以我書包里永遠有傘。”

凌霄坐在牧天野的車后座，就這么給他撐著傘，她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男孩子了。

到家門口的凌霄看了一眼屋子里，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來大家都睡了，沒人等亦沒人期待，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

“明天見。”牧天野也騎著單車回家去了。

冷冷空曠的屋子，凌霄縮在被窩里聽著音樂，似乎每個人的青春時期都會追這么一兩個明星，單曲循環那首歌，談論模仿著某一個人。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雨也淅淅瀝瀝沒有停的意思。今天的牧天野沒有騎車，撐著傘站在雨里，頗有些漫畫男主角的風范。

“今天下雨，我們坐公交車好不好？當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們也可以來個雨中漫步。”

凌霄繞了個白眼，“那要走到什么時候，坐車去。”

上了公交車，學生都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談論著雜志上的內容。

“雖然我是個男人，不過不得不承認崔元星這個男人很有魅力。”

“雜志上說這個暑假會有三部他主演的電影上映，強勢霸屏。”

“封面上的這張照片是最帥的。”

“最勁爆的在這里，上面說他和這三部戲的女主角同時鬧緋聞，還都有圖有真相的。嘖嘖嘖……話說這三個女人都很不錯啊，身材好，顏值高。”

凌霄也探頭探腦的想要看一看……

“你看我就好了。”牧天野掰過凌霄的身體，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今天我要早點回家，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走。”凌霄看著牧天野。

“我今天也要早點回家，晚上我爸要帶我去一個什么生日會，忘記是誰生日了，反正生日會吃飯什么的都是借口，談生意才是正題。”

“是嗎？”

凌霄非常期待今天的生日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穿這么貴這么漂亮的禮服出現在林思靜面前，她甚至幻想著有可能她會是全場最美的女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自己身上。

一整天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度過了，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凌霄揚起從未有過的笑容。

牧天野看著眼前的凌霄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和以往不同，那種光彩熠熠和自信讓他舍不得眨眼睛。

凌霄回到家，家里已經布置的非常有氣氛了，空氣中彌漫著奶油甜甜的味道。凌霄跑進自己的小屋，開始洗澡換衣服，花了很久很久才給自己梳了一個滿意的發型，手都酸得抬不起來了。

天色漸晚，院子里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賓客也來得七七八八了。林安鑫簡單的幾句開場白，接著就各自玩鬧了。大人們忙著攀關系，少年們忙著吃喝自拍。

就在凌霄要擰開門的那一刻她卻退縮了，自己這樣會不會很奇怪，會不會不得體，舅媽會不會生氣……一瞬間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涌上心頭。她來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樓下是何其熱鬧，林思靜在人群中游刃有余。過了很久很久，她還是決定出去，低調一點應該沒人會發現。

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終于邁開了腳步，確實一路上都沒什么人關注到自己。在院子角落里的秋千上，她看見了手里拿著酒杯的林思靜。

“哥，生日快樂！”這句話不是凌霄說的，是林思渺說的。

林思渺的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佩戴著一套香奈兒的飾品，那只開放式手鐲非常搶眼。最后，凌霄的目光停留到了林思渺的禮服上，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林思渺回頭，顯然也看到了凌霄，也關注到了她身上的禮服。林思渺氣急敗壞地走了過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要讓我難堪和丟臉是不是？”林思渺發出低沉的怒吼，雙手用力推了一把凌霄，凌霄重重摔在地上。

下過雨的地還沒干透，泥水飛濺到了凌霄的臉上，也沾染上了雪白的裙子，裙子變得污濁不堪。

林思靜從秋千上站了起來，“渺渺。”就在林思靜要去扶凌霄的時候卻還是被林思渺一把抓住，看著妹妹泛紅的雙眼，林思靜猶豫了片刻。

凌霄快速地爬了起來，轉身跑開了，跑著跑著就跑到了停車場。今天的停車場停得滿滿當當，花里胡哨的各種豪車聚集。

凌霄也跑累了，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反光鏡里的自己真是狼狽。就算你有禮服又怎樣，看看你的臉清湯寡水，看看你沒有任何配飾，連鞋子……這時凌霄才發現自己的涼鞋質量實在太差，剛才狂奔的時候沒感覺到，現在才發現上面的綁帶因為脫膠已經斷裂了。凌霄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爬滿整張臉。

“真是一張讓人沒有胃口的臉。”身旁傳來一個男聲。

凌霄回過頭，一雙擦得锃亮的鞋子，西裝褲把男人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處。凌霄抬起頭，這個人居然是崔元星。

“作為林家的賓客，你是不是太隨意了，這樣很不尊重主人家啊。”

就在凌霄和崔元星對視的時候牧天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崔元星，你怎么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女伴嗎？”

“里面這么多女的，隨便找一個不就好了。”

凌霄急急忙忙把眼淚擦干，慌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可依舊擋不住她的狼狽。

“凌霄，你是被人打劫了嗎？怎么弄成這樣？”牧天野立刻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凌霄穿上。

“讓人意外的是你，這就是你的女伴。”崔元星搖了搖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扶你去休息休息。”

“你不去參加生日會了嗎？”

“外面祝福林思靜的人這么多，少了我一個也不會怎么樣的。”

“好吧。”凌霄腳一顛一顛跟著牧天野向前走。

“你的鞋子怎么了？”

“壞了。”

“我背你進去。”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么巧合，也可能真的是人生如戲，時不時就上演一出雞飛狗跳和精彩紛呈。

就在牧天野背著凌霄要上樓梯時舅媽迎面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凌霄的心剎那間打起了鼓，舅媽當然認識牧天野，牧天野還留下了這么不好的印象。

“好啊凌霄，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居然跟這個推銷員合起伙來騙你舅媽的錢。我就說那幾雙破鞋子怎么這么貴，原來是你搞的鬼。”

尖銳的聲音引起了林安鑫的注意，林安鑫立刻走了過來，“你在做什么？大聲嚷嚷些什么？”

“老公，你不知道這個臭小子。”

“什么臭小子，這是牧氏百貨的二公子牧天野。”

牧天野扯出一抹微笑，“叔叔阿姨好，凌霄的鞋子壞了，我先送她去休息。”

“去吧。”林安鑫一揮手示意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