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瀚打開小七的房間門,里面的一切設置都沒變。他給路嶼發消息。
“還要多久。”
路嶼沒回,已經晚上三點了。他走進去,坐在小七的床上,一夜未眠。
豆楓荷又是好幾天沒碰到他,這天早上的時候,終于碰到了他。
“這幾天沒看見你啊。”
“嗯。”
“在忙?”
“沒有,在家。”
豆楓荷點點頭:“沒出門啊原來,我還說你去哪了。”炎瀚沒回答她,走進了電梯。感覺他變得有點冷漠。上班的時候她問路嶼炎瀚最近是怎么了。
路嶼看了看她,搖搖頭:“誰知道呢。”
那條半夜的信息,他看見了,但是他沒回,那個表面看起來很強大的人,其實內心一直在承受著不能說出來的痛苦。
豆楓荷給橙子發消息。橙子回她:“一起戰斗的朋友去世了哎,肯定很傷心啊,我要是死了你難不難過。”豆楓荷沒好氣。
差不多有一周沒看到炎瀚,這天下班回家,又是加班到很晚,還是上次那個椅子,炎瀚坐在那。
豆楓荷走過去:“你還真是不愛回家,在這里坐著不冷嗎?”炎瀚搖頭,豆楓荷在他旁邊坐下:“人生就是這么無常。”
她看了看炎瀚,突然看到了他的手:“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手背上為什么紋個7啊。”
炎瀚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名字。”
豆楓荷愣住,她突然反應過來,這些消失的日子,那天路燈下孤獨的他,不是因為別的,是他在思念死去的那個人。
心里突然很苦澀。
這個看起來似乎什么事都可以處理好的人。卻會在深夜坐在椅子上思念著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豆楓荷笑了笑:“早點回家吧。我先走了。”她站起來離開,炎瀚沒有動。她也沒有回頭,一直走到了家里。坐在沙發上,給路嶼發了一條消息。
“你認識炎瀚喜歡的那個人嗎?”
路嶼回到:認識。
“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路嶼看著信息的內容,想了想,回到:不知道。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不知道?”
“你問這個干什么,你喜歡他。”
豆楓荷看著信息內容,想了想,回到:可能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沒想到路嶼卻回到:那你就此打住吧。
豆楓荷皺眉: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隨意。”
豆楓荷關掉界面,她從來不是一個畏手畏腳的人,喜歡的就去喜歡,討厭的就討厭。可是他的心里住著一個人。
她覺得自己走不進去,但是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她又不是沒成功過。
炎瀚看著地下室的監控畫面,杜若白幾乎天天都在忙,一句話都不會說,也不跟他通話,這就是跟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沒有廢話,彼此都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么。
門突然被敲響,炎瀚開門,是豆楓荷。
“怎么了?”
“沒什么,來看看你。”
“啊?”
“開玩笑的,我問問你有沒有空捎我去趟科研院。”
需要專門跑上來跟他說嗎?炎瀚想了想,豆楓荷說:“別想了,外面瓢潑大雨,你就做做好人好事吧。”
兩人下樓。豆楓荷拿著他座位上的抱枕:“你還喜歡這種布偶啊?”
炎瀚看了一眼:“那是她的。”豆楓荷點點頭:“她叫什么?方便說嗎,不方便就算了。”
“小七。”
“小七啊,我還以為你會不愿意告訴我。”
“有什么不愿意的,又不是什么秘密。”
也對,他的朋友們應該都認識吧。
“你倆當時為什么不在一起啊。”
“為什么非要在一起。”
“那互相喜歡不就是在一起嗎,有什么的。”
炎瀚皺著眉:“情況比較復雜。”
“好吧。”
基地到了,她下車:“謝謝啦!”炎瀚調轉車頭,她撐著傘走進基地,橙子的消息發來:“你要來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
“你真要去追炎瀚啊,我聽你說他那個前女友啊還是啥啊,好像挺深刻的嗎不。”
“深刻深刻唄,他還能一輩子不談戀愛了。”
“牛啊,你又把我的話還給我了,不過我覺得你可以。”
“不說了,工作了。”
秦俊最近瘋了一樣給她安排工作,都是一些特別難的東西,搞得她經常加班,有時候還弄不明白。
又是十二點,她還埋頭在實驗室。路嶼突然敲敲門。
“需要幫忙嗎?”
雖然這有貶低自己的嫌疑,但是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豆楓荷點頭。
“需要!非常需要。”
自從路嶼偶爾會來幫她,她感覺輕松了不少。但是大部分主要的還是她自己做。一來二去兩人也混的挺熟了。
這天實驗室又只剩兩個人,路嶼突然說:“秦院長交給你不少工作啊。”
“對啊。其實我都搞不懂他為什么要我來接任你的工作,你明顯比我有用多了。”
“有嗎?”
“有啊。”豆楓荷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那天早上你突然把課題結果給我的時候我那個驚訝,我感覺你很輕松就完成了,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有時候努力是沒有辦法彌補天分的差距的。”
路嶼想了想:“你很優秀了已經。”
“是嗎?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頓了頓又說:“你和炎瀚真的是那種優秀而又不自知的,往往給人一種特別的挫敗感。”
“挫敗感?”
“就是那種。”豆楓荷想了想:“就我們普通人覺得特別厲害的東西,你們就啊,這樣啊,也就這樣吧。”
“有嗎?”
“看吧,又來了。”
路嶼不說話了,豆楓荷調侃他:“小朋友!前途不可限量啊,到時候記得提攜姐姐一把。”
“啊,好的。”
豆楓荷拿文件拍了一下他的頭。
“打我干嘛?”
“打打你聰明的腦袋,看看能不能偷走一點。”
路嶼皺眉,豆楓荷問:“你覺得我和炎瀚有沒有可能?”
“沒可能。”
“哎你!要不要回答得這么快!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豆楓荷放低聲音:“我是炎瀚的前女友。”路嶼看著她。豆楓荷不明所以:
“給個反應啊!看我干嘛。”
“你想要什么反應。”
“當然是關于姐姐的愛情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自稱姐姐了。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你總得說個理由吧。”
“你知道秦院長的腿為什么瘸嗎?”
“他為了那個女生打瘸的?”
路嶼點頭,豆楓荷倒是無所謂:“有血性!是個男人!”路嶼想了想又說:“我覺得你還是別。”
“怎么呢,我知道他很愛那個女生,愛愛唄,奇了怪了,還能一輩子不談戀愛了。”
路嶼居然罕見的嘆了一口氣:“隨你便吧,我就勸你這一次。”
“哎!”豆楓荷捅捅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豆楓荷翻了個白眼:“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路嶼沒說話。
走出實驗室,路嶼給炎瀚發了條消息:“秦俊沒把核心的東西交給她,晶體之類的她一概不知道。杜若白那邊怎么樣了。”
信息很快回過來:“她那邊應該是沒好,不過我看她不眠不休的。”
“好。等她那里完事,就進行下一步。”
炎瀚關閉界面,卻突然收到一封郵件。以為是路嶼,結果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附文:發了好幾次都被拒收,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發過去。他以前設置了權限來著,點開一看,炎瀚一愣。
是小七的照片,游樂場照的,在各色燈光映襯下,顯得她特別的可愛,照片上的她的特別開心,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
再往下拉,還有兩個人的合照,小七依舊笑的很開心。他站在旁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炎瀚微微笑了一下,幸好那次帶她去玩了,不然現在想起來真是遺憾。笑著笑著眼眶有點濕潤,他給那個攝影師回復了一句:謝謝。
這是他們唯一的合照。
“小七,那些你沒有看到的風景,你沒有去過的地方,我替你去了很多,但是,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你親自去看看這個世界。”
炎業海又叫炎瀚去吃飯,炎瀚不回,打電話也不接。害怕炎業海上他家來堵他,他干脆帶著六七下樓,準備上別處待會兒去。
結果剛下樓就看到有車停在外面,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不詳的預感。正好豆楓荷從樓里出來。炎瀚問她:“你開車打車?”
“打車啊,我心理建設還沒做好。”
“那把你車借我開一下。”
豆楓荷睡眼惺忪的:“行啊,那你送我去上班。”炎瀚看了她一眼:“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別的車。”正要走,豆楓荷一把拉住他:“喂!你有事啊。”
“我沒事啊。”
“那你開唄,順便送我去上班。”
“不去。”
“干嘛啊,那你上次干嘛送我。”
“上次閑得慌。”
豆楓荷瞪他一眼:“你真過分。”炎瀚笑笑,走了。小區門外,有人從窗戶里看著他,炎瀚走過去,窗戶搖下來。
“爸,你真閑啊,大清早的來堵我。”
這時后座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她搖下窗戶:“哈嘍還記得我嗎?”
是鄭晚秋。
炎瀚點點頭:“你好。”
炎業海看了他一眼:“上車。”炎瀚笑笑,看了看后座的鄭晚秋:“爸,這車真不能上。”
“怎么了,車上有炸彈啊。”
“那倒不是,只不過我現在有點事。”他看了看鄭晚秋:“不好意思了,先走了。”
炎業海喊他,他直接打上車走了。
炎瀚打開門,杜若白背對著他在寫什么,他走到她面前,她也沒有抬頭,很專注。炎瀚看了看四周的儀器。對她說:“怎么樣了。”
杜若白頭也沒抬:“你不來打擾我我會更快一點。”
炎瀚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回去的路上,他給路嶼發消息:“你說的下一步是什么。”
路嶼沒回,估計在忙。天氣漸漸回溫,大家已經脫掉了厚外套。
司機突然說:“你這狗真是養的好。”炎瀚看了六七一眼:“還行吧,能吃。”
“小伙子幾歲了。”
“25。”
“有沒有女朋友啊。”
“有。”
司機嘆了一口氣:“我閨女比你小一歲,談個男朋友要房沒房要車沒車,怎么勸都不聽,我現在隨便看到一個小伙子都覺得比她那個男朋友順眼。”
炎瀚笑笑:“我連工作都沒有呢,無業游民。”
司機通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找個工作,那不然將來結婚生孩子了怎么養家,現在的女孩子啊不好養活。”
“沒事,師傅就在這停吧。”
炎瀚下車,他看到路邊有一家舊書店,看起來還挺有故事感的。書店很小,到處都堆滿了書,都是很舊的書,擺放的的特別隨意,炎瀚隨手拿起一本,發現竟然是二十年前的一本雜志。
老板坐在一個柜子后面,臉上蓋了一本書,好像在睡覺。
挺有意思的一家店。炎瀚又看了看,發現這里幾乎沒有新書。正要走時,炎瀚突然轉身,拿起身后的一本雜志,封面上的一個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杜友佳。
他拿起雜志翻開,里面有一頁她單獨的照片,炎瀚皺起眉頭。看了看日期,是十二年前的。
杜友佳是模特?
“老板,這本雜志多少錢。”
老板沒反應,還隱隱約約的發出了鼾聲,炎瀚把他臉上的書拿開。他這才睜開眼睛。看了看炎瀚手里的雜志。
“兩百。”
“兩百?”炎瀚失笑,看來這個老板是個做黑心生意的,“不能便宜點嗎,沒錢。”
老板沒好氣的看著他:“五十,不能更少了。”真是砍價鬼才,炎瀚付了錢。拿著書出了門。
雜志上沒有其他有關杜友佳的內容,這個已經死去很久的女孩,卻影響了一大伙人的命運。
十二年前,她要么上高中要么上大學,做模特應該是兼職。炎瀚想到了宋旭。美麗的女孩和意氣風發的少年。不知道他們之間又有什么樣的故事。
光是低頭看雜志,撞上了人。炎瀚抬頭:“對不起。”
“是你,我們又遇到了。”
炎瀚抬頭一看,是鄭晚秋,還真是巧。炎瀚合上雜志:“對啊,真巧,不好意思,剛剛在低頭看雜志。”
鄭晚秋表示沒關系,又問:“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飯呢?”
“真的是有事。”
她看了一眼炎瀚手里的雜志:“有事就是在路上看雜志?”
“對啊,很忙。”炎瀚也沒打算給她面子。
她瞇起眼睛:“在我爸面前裝的很有禮貌嘛。”炎瀚笑笑:“鄭叔是長輩。”
這個女孩身上有著特別濃重的嬌氣感。
“沒什么事我先走了。”炎瀚繞過她。
“等等。”
炎瀚停住,鄭晚秋轉身:“你有女朋友?”
“你有必要了解這個嗎?”
鄭晚秋并不在意他的話,而是問:“你為了一個女孩把科研院的院長打成殘廢是真是假?”
炎瀚皺眉,這事兒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沒回答,帶著六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