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分寒冷的早晨。看到被雪壓得發出悲鳴的帳篷,不得不動作快點。這是一個臨時營地,其他帳篷里面安置著成功策反的海族同胞。不過轉了一圈,都聽從我的命令連夜南下了。
這幫子魚還挺會照顧他們的公主的。營地打掃干凈,篝火也已經生好。周圍的一圈土地干燥而溫熱,旁邊甚至還打了個小棚子,里面堆著烘干的柴火。
里面好像還擺了個籮筐,用干草蓋住。揭開干草,一股新鮮的肉香撲鼻而來。快有一年沒吃過肉了,我得高高興興吃一回。
“我的小美人魚,這差不多快有五斤了吧。”
“吃得掉的,五斤還有點少了。”
胡亂地吃完早飯后。我在向日葵的幫助下,很快就收拾好了營地。這個時侯剛好快中午了。
“接下來我們去哪?”向日葵搓了搓自己哪兩片肥大的葉子,把結在上面的冰給搓掉。
朱麗葉長嘆了一口氣,朝著一個方向發呆了一會兒。然后她裹緊了她那件獸皮大衣,抱起了向日葵。
“我想去看望一個老友,她就埋在桑干河邊,離這不遠。”蓋上新雪的大地很安靜。這種明亮的,安靜的環境我感覺很安全。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已經能看到德恩郡城那殘破的城墻了。它就藏在樹叢的后面,只露出一個城樓和一小段城墻。那里是敵人控制的地方,不能靠太近。幸好挨辛珊的那顆樹離得遠,不然她要再等幾年我才能和她再見面嘍。
那旁邊有一座橋,是后來修起來的。木板還在很新,甚至漆都沒掉。走近一看,哪里還立著個牌子,提名海象橋。這一定是用來紀念艾辛珊的!
河面凍得非常厚實,但與那時不同。這里的冰下還有活水流淌,那時張航直接讓它凍到底,導致冰面抬升高于地面。然后,黑色的寒流侵蝕了他的身軀,使她成了冰的一部分,,,,
感覺天氣更冷了。
“那時發生什么了?”向日葵一臉愁容地望著我。
“啊,沒什么。看,我要探望的故人就在哪。”當時我和阿澤就把她安葬在那棵樹下。
“有一陣子沒有見面了,你過得還好嗎?”這樹皮的質感讓我有了一陣錯覺。我感覺我是在擁抱著她的手臂。
這個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向日葵用她的“手”撓了撓我的臉。
我立馬把手收了回來,放在別在腰間的流線型物體上——一位海族大師鑄造的寶劍,流線型的劍身美麗而致命。
看來有一位不速之客。而且是我正要找的人。
張航!吃我一劍!
“咱們私事先放一邊,我有話要說。”他怎么這么靈活。
“你們尸王不是霸道得很么,不是空手接白刃的專家么?”
“呸!誰說的,接你的劍怕不是要賠上兩個指頭!”他大手一揮,放出了一道黑霧。散開的時候已經拉開了比較遠的距離,“把向日葵放下,有話好好談。”
回復他的是充滿恨意的石子。
“公主,啊不,女王殿下。如何才能消解您的怒火?”一顆石子像子彈一樣,從張航的眼角擦了過去,“我愿意奉上我的心臟。”
“送上你的頭顱怎么樣?”
“這不還是想讓我死么。”尸王哪都能再生,就是頭不行。尸王的霸道,在這里絲毫不敢流露。
狂妄并不能對比自己強得多的敵人發作。
朱麗葉深知自己如果不依靠向日葵是打不過的,在這個情況下,只能維持僵局。
這個僵局并沒有維持多久。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參與了進來。他降落到了我倆的中間。
這個身影,是阿澤?
“這么巧的?正好我也有事,是公事。”
“我也有公事,私人恩怨能先放一邊嗎?”張航抓住了這個契機。
“朱麗葉別怕,我現在是植武雙圣了。張航奈何不了我。”博若澤對朱麗葉喊道。
“張航,只要你不弄小動作,我能讓你全身而退。”
雙方點了點頭。
“好,我們坐下來談。”
于是三個不同種族的三方就在樹下坐了下來。
“我代我家大小姐向人類,海族遞上聯盟協約。”
“我可不能代表整個海族。”
“我也不能代表整個人類。”
“就像我能代表整個不死族似的。”氣氛變得愉快了起來,“我們三家都鬧內亂,這些反賊的背后都有后臺。那么,我們就間接地有了共同的敵人了。”
口說無憑,張航就從衣袋中拿出了一個破舊的筆記本。他直接打開,就是合作條款,上面以現代合同的形式寫出了詳細內容。
這是蘿莉親筆寫的,這個筆記本就是澤哥在華夏國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這是鋼筆,博若澤你應該見過。”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筆蓋,用自己的手背試了試是否還能下墨水后遞給了澤哥,“寫上自己的名字吧,再蓋上自己的血手印。”
澤哥也小心翼翼地寫上了字,寫壞了可找不到第二支了。
朱麗葉拿著這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精巧。在澤哥的指導下,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現在開始,我們是朋友了。”張航起身做了個輯,“放心,消息我幫你們傳播開。”
“我覺得還應該再寫上一個名字。”
“誰?”
“你先去一趟四方谷,讓范銃也寫上自己的姓名。我可沒那么高的政治威望代表我所在這一方。”
張航認為在理,簡單的道別后,他就朝著東方飛去了。
等到張航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邊,朱麗葉和澤哥也松了一口氣。
“艾辛姍,原諒我。”
“誰叫世事難料呢。”
朱麗葉她凝視著艾辛姍長眠的大樹。她猛地吸了一口冷空氣,慢慢吐了出來。藏在其中的嗚咽聲觸動著澤哥的內心。
“我們的小美人魚要獨處一會。”向日葵拉著澤哥的褲腳,把他帶到了林子邊。
“說說你接下來的打算。”
“我目前不會立刻回到四方谷。我到到敵人后面搗亂。”
向日葵用她的肥葉子,杵著她那與莖不相稱的大臉,想了一會兒。
“總得回去報個平安吧?”
“早點去,早點回來。”澤哥無奈地找了塊地方坐了下來,“你是半神,有什么辦法?”
“有是有,不過要向你借點植靈力。”
在她抓到澤哥手的那一刻,不斷地有光粒從澤哥的手飛出,進入她的葉子里。
向日葵保持著這個狀態一會兒后,就蹦到一邊,保持葉子抵著頭的姿勢不動。
“你吸走我一半的植靈力是要進行千里傳音么?”
“千里傳音用不了這么多。”
她睜開了眼睛,葉子放下并并在一起,然后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留下了淡綠色的痕跡。那個圈擴展開,形成了一個鏡面。
里面出現的色彩混沌地浮動著。漸漸地,顏色有了秩序,一抹紅色率先出現。然后有出現了一個俏麗的身影。
即使還沒變清晰,澤哥也認出了她是誰。她是芩丫頭,才好久不見,她就變得更成熟了。
還有一絲驚喜和一絲疲累。
“丫頭,是你嗎?”澤哥下意識地想觸摸她。但被向日葵禁止了。
“能量不夠,傳送門只能傳送映像。而且很不穩定。”
“澤哥,你沒死太好了。”
“你澤哥還有掛念的人,不會死的。”
能隱約看到芩丫頭臉紅了一會兒。但表情表現出些許矛盾的情感。
“哪……你現在在哪?”
“德恩郡城附近。”
“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要到敵人后方搗亂來減輕你們正面的壓力。”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哪太危險了。桑老爺子怎么樣?”
“他還好…就是這一年老是生病。”
“那你就多陪陪他吧。再也不能讓他一個人了。”
“我知道你的意圖。那,這是最后一次了。”
“我保證,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兩人無話,在結束時都給了對方一個最堅定的微笑。
向日葵松了一口氣:“讓我歇會,有點累。”
“沒有書上寫的那么煽情。”朱麗葉走了過來。
這一刻,才有時間能夠好好看看朱麗葉。她變得老練了許多,金黃色的頭發全部盤在腦后,用一根魚骨制的發釵固定。
她清澈的眼神被大海般的深邃代替了。一個精巧的王冠使得其氣質更加濃烈。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她眼角出現了淺淺的皺紋。
“時間過得真快。”蔚藍眼睛的公主變成了女王。
“你也要十七歲了,大叔。”這個世界的澤哥也來到了成熟的年齡。
但澤哥意識到了不同。
“你混得不錯嘛,還有獸皮衣穿。”
“誰叫我的同胞還認我這個公主呢?”
“進展怎么樣了?”
“成了點氣候,投靠我的都南下了,哪里有一片新的海域可以發展。”朱麗葉自豪地說著,“至少四方谷這個方向上的敵人增援會少很多。”
“哪前線上哪兩億呢?”
“這就是人口多的壞處嘍。你們人類中有無理由狂熱信仰植神的。我們這里也有無理由狂熱信仰海神的,即使這個海神沒有神性。”
澤哥陷入了沉思。
“如果處理掉這些呢?”
“至少以后會容易許多。就是對你們來說,這一波大過頭了。”她說著,“不過又不是不可能。占據內陸各個險要關口的地方你們都筑起了雄關,甚至還修了三道長城。”
看來朱麗葉這段時間奔波的范圍是全境性的。
那敵后騷擾更加重要了。
“這是我們需要共同面對的,史無前例的大變局。”
世界陷入了沉寂。
好像還有事。朱麗葉和澤哥對視著。這個時候不需要語言。
是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再次相見。
肯定有機會的。澤哥微笑著。
朱麗葉也回以一個微笑。然后轉身抱起了向日葵告別。
“說定了。”澤哥目送著朱麗葉直到淡出了視線。
“走吧。”他給自己打了打氣,也開始了他的旅程。
連綿山區的邊緣,有一個山谷。這里以前人煙稀少,也并不是世外桃源。
這里是四方谷,它最大的特征就是那極度陡峭的山體。
這也是澤哥開啟旅程的地方。
但這里已經與以前大不相同。王淼在接受任務后,就在這里大興土木。
在曙光城淪陷后,這里更是迎來了發展的高峰。來自各個方向的人沿著山脊冒了出來。尖銳的山峰被加寬削平,并生長出了石頭城墻。
據不完全估計,大約有四百萬人參與,將長城防線拓展到了這里,并且將四方谷建設成了一個軍事重鎮。
初期工程僅花費了半年多,就修建了長三百公里,高七米,寬十五米的一級標準長城。
范銃說,自人尸決戰以后三百年,我們就瘋狂積累一切戰爭物資,提升戰爭潛力。這些就是三百年的成績!
但是這也造成了弊端。為了盡快實施政策,選擇了集權政治。這幾十年弊端就出來了。
歷史上華夏國也鮮有三百年之王朝。
王朝周期律,在異世界也是如此。
早在海族入侵前,比大夏實力強的大乾就表現出一種種癥狀。間接造成了在海族面前不堪一擊的頹勢。
這驚醒了大夏,各大主城率先出現了一批批未雨綢繆的人。范銃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某一年的上半年。官僚隊伍中出現了一些新面孔。很快,帝國皇帝就宣布了退位。宣布得很低調,以至于在曙光城失陷后,絕大多數人都還叫大夏為帝國。
這個不大的山谷竟擠了十萬人,人口密度已達到了十平方米一人。
其他方向的人在建成最基本的公事后就回去了。現在更多的住房得四方谷人自己造了。
范銃草草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張報表,寫得很簡潔。
這不是今天會議的主菜,他把報表放到一邊,等著與會人入場。
“城主,從報到這來后,幾乎天天都在開會。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遲早是要做的,干脆早點做完也是很好的。”范銃咳嗽了兩聲,“今天那件事先放一放。我們來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下午的時候,外面警戒的哨兵吹起了敵人來襲的號角。城內緊鑼密鼓地轉入防守狀態。
一只獨行的尸王。
進入射程后,數百株機槍射手一齊朝空中開火。滿天彈雨告訴尸王,不許留在空中。尸王只能開啟領域減慢子彈速度以降落。
落地的那一刻,大量冰晶聚集在他的手中,形成了一面盾牌。
他就舉著盾牌左右大幅度移動,快過機槍射手調整角度。老兵見狀,立即指揮機槍射手陣右翼朝左,左翼朝右交替射擊。
就算這樣,那面盾牌也在壽終正寢前將主人護送到了陣前。
不能讓機槍射手做白白犧牲,在方陣被突破后,大部分都被回收。
高手之間的對決,那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較量。
第二道防線更加兇猛,高建國在阻礙尸王走位時,漸漸將他圍起來,為機槍射手陣尋找集火的契機。
尸王又作出了一面冰盾,并在切斷一堆高建國清理出空間后有意通入尸氣讓其提前碎裂,并放出大范圍的煙幕。
暴雨一般的彈雨突然停了。
千夫長起飛,并開啟領域覆蓋上空一千米的空域。
地面上不能飛的植師經過訓練后可以與千夫長的領域產生協振,能將植物種子布置在千夫長的領域內。
頓時,天空中漂浮著成千上萬顆櫻桃炸彈的種子。
更多的植士也不是就在地上看著,他們也忙著制作植靈力炸彈。一顆顆各種顏色的炸彈被裝進了一個改裝床弩中。這些發射器五部一組,排在街上,統一由百夫長指揮。
每個發射器一次可以發射五顆植靈力炸彈,可以調節角度防空。
上空出現了一個黑影,在距離一千五百米的時候千夫長開始調節櫻桃炸彈種子的間距。
種子間隔縮至十米。并且調節排列隊形。
種子間隔縮至五米。
尸王目標不是千夫長,他加速俯沖,掠過千夫長。
壯觀的爆炸出現了。從地面上看,像一個黑色流星拖著五顏六色的尾巴。
更加壯觀的一幕也發生了。第一波植靈力炸彈被發射到達黑影位置并引爆。形成了一片彩云,而且還有更多的彩云在下面不斷出現。
“他是沖著城主來的!快去城主府!”千夫長也跟著俯沖。
范銃就就在府中,讓周圍的民眾撤退。
轟的一聲巨響,這棵黑色流星穿過了四層樓板,徑直落到了大廳中央。
尖銳的冰柱四處飛散,深深地插進了石頭墻中。
范銃從墻后走了出來,面對這不速之客。
“尊敬的尸王,不知道您光臨寒舍有什么事?”
尸王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子,站直了身子。
“md,這火力是不是過于兇猛了?”張航和范銃握了個手,“我是來談合作的。”
說罷,他掏出了一個破舊的筆記本,并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鋼筆。
其他幾個千夫長跟著冰雹一起穿過了樓板,落在張航旁邊。
“你們人類會鬧政變,我們僵尸也會啊。”
……………張航成功地簽訂了契約,飛快地離開了四方谷。
“大家對這件事怎么看?”范銃說。
坐在底下的人小聲地討論著,就進行了幾分鐘。
“他可是僵尸,我們幾百年的敵人!”嘈雜聲中出現了一個高亮的聲音,終止了嘈雜聲。
沒錯,僵尸是幾百年的敵人。可是又出現了一個更大的敵人。
“你們當時也在場,也都看了那個按著尸神,博若澤,朱麗葉的筆跡和血手印。”
“可是我們憑什么相信他們?”
“現在情況很特殊,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而且那個敵人背后還有更大的黑手!”
會議室內很安靜。
“沒有永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