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廣陵城的長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終于說服青衫男子要一人去逛逛的海棠，此刻正站在長街的中央，望著路兩邊的景物，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這里自己曾經是不是真的來過，海棠搖了搖頭，姑且不去想這些，今日可是專程出來閑逛的，這時候一陣吆喝聲傳入海棠耳中。

尋著吆喝聲看去，是一處賣泥娃娃的小攤，攤主正在賣力的吆喝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您瞧瞧看看，保證吃不了虧。”海棠走到攤前，隨手拿起一個小泥人在手中把玩。攤主見狀連忙招呼著：“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這泥人都是自個手工捏制的，可精巧著呢，栩栩如生的，小姑娘都好這個，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正合適，她肯定高興。”

海棠聽了老板的話，喃喃自語道：“喜歡的姑娘…”，不禁嘴角微微一笑，對，自己是男裝，也難怪攤主會這么說，便去掏錢袋準備買下。可是這一掏，腰間卻是空空如也，錢袋不見了！海棠回憶著，出門前，明明特地帶了錢袋，怎么會不見了，莫非是小偷？意識到自己是碰到小偷后，海棠連忙四處查看。果然，不遠處一個行動舉止略顯異常的男子正貼近一個姑娘，手向著姑娘腰間的錢袋探去，海棠立刻沖著那人喊道：“小偷，抓小偷。”

受到驚嚇的小偷拔腿就跑，海棠緊隨其后追去，海棠邊追邊喊：“抓小偷、抓小偷。”可是事不關己，竟沒人上去幫忙攔截，奈何不及小偷的速度，海棠只能看著他越跑越遠，正當海棠準備放棄的時候，身后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接著一道黑色身影從海棠身前越過。

海棠看著前方的身影，心情一沉，暗道：“糟了，是鳳子秋！”

鳳子秋空中幾個輕躍，便輕松追上了小偷，接著飛起一腳踢向小偷，小偷被踢出幾丈遠。小偷顧不得疼痛連忙爬起，風子秋冷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在我鳳子秋面前還想逃。”小偷瞬間嚇得癱軟在地，慢慢的轉過頭，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鳳子秋，身體不住的打著哆嗦。鳳子秋眼神凌厲，目露兇光，嘴角掛著邪魅的笑容，嚇得小偷手臂撐著身體，不停的往后蠕動，鳳子秋玩弄似的一步步靠近他，接著一腳踩在小偷的胸口上，邪笑道：“偷了東西，就該付出代價不是嗎？還想往哪逃？”隨即便拔出佩劍，在小偷的手臂上比劃著，“是哪只手，右手是嗎?”鳳子秋腳下的小偷動彈不得，看著鳳子秋近乎猙獰的面容，嚇得不停的求饒。鳳子秋卻只是冷笑著，想著昨日在歸云樓發生的事，似乎就更享受這一刻。

“住手。”海棠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正看到這一幕，立馬出聲制止，可是鳳子秋卻充耳不聞，隨著一聲慘叫聲，小偷的右手臂已被整個削掉。

海棠嘴巴微張，嘴唇顫抖，她不敢相信鳳子秋竟然可以做到這般殘忍，瞬間大怒道：“你既已抓住他，他也認錯求饒了，交給官府處理便可，為何你還要斷他手臂？鳳子秋，你當真這么冷血無情嗎？”

四周的人群，也被這一幕驚嚇到，大氣不敢出，被嚇到的孩子剛一出聲，就被身旁的家人一把捂住嘴巴。

鳳子秋的腳依舊踩在小偷的胸口上，歪著腦袋，看著面前這個大聲訓斥自己的藍衫男子，眼皮微抬，一副不耐煩的的語氣道：“這就是你的道謝方式？我幫你抓了小偷，追回了錢袋，你就這般態度？我冷血無情，那能幫你的官府，此刻在哪？”

海棠直視著鳳子秋，冷漠的說道：“那我寧愿你沒有出現。”話音一落，便脫下自己的外衫，向著小偷跑去。海棠一把推開鳳子秋，蹲下身子，用外衫的衣袖拴在小偷斷臂的上方，接著用衣衫的其余部分，包裹住傷口，對著小偷低聲道：“你可還站的起？”小偷已經痛得面色發青，渾身顫抖，但還是咬咬牙，點點頭。

血染紅了海棠的衣衫，可是她卻全然不顧，她艱難的扶起小偷，道：“我帶你去醫館。”自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過鳳子秋一眼。

鳳子秋微瞇眼睛，看著海棠單薄的身影，眉尖微蹙，臉色陰沉，他竟沒有因為海棠對自己的無禮而想要為難與她，而是在心里想到，這小家伙看起來如此單薄，分明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還是敢如此無禮，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膽子是真不小，再想到昨日的事，臉上的表情愈加陰沉。突然鳳子秋猛的一怔，臉上瞬間布滿一層憂傷，接著低下眼睫，靜默片刻，忽而輕笑一聲，道：“像，真像。”

看熱鬧的人群，也從剛剛的驚嚇中漸漸緩過神來，交頭接耳的開始議論起來，長街又恢復原樣，只是廣陵城又多了一件茶余飯后可以津津樂道的事。

處理完小偷事情后的海棠，穿著血染紅的衣衫向著歸云樓走去，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她也沒有心思去聽他們的碎語，腦海中一直浮現鳳子秋那殘暴的一面，她的腳步頓了頓，默默自語：“昨日我對他竟還有似曾相似的感覺，今日看來，我怕是多想了。”海棠嘆了一口氣，便向著歸云樓繼續走去，忽然她想到自己被血染紅的衣裳，怕是走不了前門，便準備從后門進入，那兒應該沒什么人在，可是等到了歸云樓后門口，便被在后院門前卸貨的幾人看見，海棠也是微微一怔，好在這兒不是前廳，人不多，不然不知道該被那些江湖人士渲染成什么樣了，海棠沖著他們點點頭，那幾人是歸云樓的伙計，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倒也沒有顯得很驚訝，忽然一人向著海棠急匆匆的跑來，道“公子，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快快進屋，讓掌柜的給瞧瞧。”邊說邊圍著海棠打轉看。

是小布，在幫著卸貨，看到海棠一身血的回來，焦急的問道。

海棠看著小布這緊張的表情，心里一暖，道：“我沒什么事，只是路上遇到點狀況。”

小布似是不相信一般，道：“真的嗎？”海棠看著他的眼睛，笑著點點頭。

“那快快回房，換身衣裳，這個樣子老滲人了。”小布催促著。

換好衣裳的海棠剛打開房門，便看到青衫男子已經侯在門外，青衫男子看到海棠，便一把拽過海棠，手指輕輕的在海棠頭上敲了敲，看似責備，實則寵溺的說道：“鳳子秋那般瘋子，以后要避開他。”

海棠淺笑，她心里明白，自己什么事都瞞不住青衫男子，因為，她知道自很多年前，青衫男子便安排人手一直暗中保護自己。便說道：“你都知道了。”

青衫男子點點頭，道:“這次萬幸，鳳子秋沒有為難你。”

海棠輕輕嘆了口氣，道：“鳳子秋這般的人，他的心里真的會快樂嗎？”

“每個人的生存方式都有所不同，無須多想，反正往后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交集。”青衫男子一邊捋順海棠鬢角的碎發，一邊柔聲說道。

海棠沖著青衫男子笑笑，沒有言語，片刻，道：“陪我走走吧，你說歸云樓的花，品種齊全，開的很盛，我還一直沒有看到。”

“嗯。”

青衫男子看著眼前的人兒，嘴角總是不自己覺上揚，如若可以就這樣一直陪著你，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