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不算熱鬧的小院子里擠滿了警車。附近的居民站在警戒線外探頭探腦，神經兮兮的竊竊私語。

一個精瘦的男子信心滿滿的推測：“肯定是那個律師又出問題了。”

他旁邊的胖女人表示懷疑：“人家在醫院呢，瞎說。”

張貴生站在人群外，透過半開的窗呆望著屋里攢動的人頭，風刮過，他摸著濕潤的眼角，扯開嘴角，釋然一笑。

現在她終于可以瞑目了。

幾名警察用鑿子隨著畫好的邊線把墻刨開。幾聲混濁的聲響傳來，圓滾滾的黑炭滾了出來砸在地上，從小洞往兩邊刨開，一聲沉悶的巨響，圓滾滾的黑炭就像山頂失去平衡的石頭，瞬間滑落。而讓在場的警察感到后怕的是，此刻他們看到的場景，用保鮮膜裹緊的仍然是黑炭，但他們依稀看見那漆黑的碳之間摻著幾縷散亂的頭發。

幾位警察對視后，一致決定，“抬出來。”

準備拆開緊密的保鮮膜時，一名警察的手突然頓住了，腦門開始冒細汗，他咬咬牙，準備一鼓作氣時，拿著相機較為年長的警察拉住他，“你來拍照。”

“好、好的。”

所有人都背對著，扭曲的尸體躺在黑炭上。

趙乾明幫著把尸體重新裹上，“直接送到法醫那里。避免破壞。”

看到從墻里挖出的尸體，李啟銘一屁股滑倒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掉，喉嚨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說不出話，看著一臉嚴肅的趙乾明不知道該怎么辦。看著锃光瓦亮的銀色手銬，他無辜望向張宇寧，“警官，我是無辜的，我一向是遵紀守法的、警官，”

張宇寧于心不忍，安慰他，“不要擔心。你是無辜的，法律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好好配合問話就行。”

“好、好。”李啟銘無力的點頭，悔恨交加，在兩名高大威猛的警官的攙扶下擠過人群上了警車。

張宇寧此時百感交集，她也很納悶，昔日相親相愛的伴侶怎么忍心提起屠刀，是什么原因讓文弱書生姚介明犯下這樣的罪孽。

現場工作有序進行，趙乾明突然想起了醫院里的姚介明，現在證據確鑿，指控他不成問題，但是他心里隱約有些擔心，生怕出什么差錯。

“張宇寧，醫院那邊什么情況？”趙乾明把張宇寧叫到陽臺，以免擋道。

“醫院說，結果出來會第一時間通知。”

“行。這個案子，你跟緊一點。有什么情況立刻匯報。你跟他們回局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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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里？”趙乾明走出院子就撥通了張貴生的電話。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跟他核實。

張貴生早知道趙乾明會找他，“在你車旁。”他靠著趙乾明的車子，看著他沖出人群一點一點靠近。

“說吧，這次又想知道什么？”張貴生摸了一把座椅，笑著說：“這車有些年頭了吧？”

趙乾明沒有理會這些，現在他更關心的是案情。

“你和楚月是什么關系？”

張貴生閉上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看著她拿著病檢報告無助的站在門外時，我告訴她，我說：跟我走吧，讓我幫你。當時她特別自信，一臉微笑的看著我說：謝謝。我相信他。”他揉著眼角，笑了，“可是結果呢？呵呵～這就是結果！”

他的目光突然兇狠起來，盯著不遠處的那棟房子，看向趙乾明時，目光又變得柔和起來，“警官，對我的回答滿意嗎？”他慢悠悠的下車，突然又趴在窗前，“就說到這里吧，我們警察局再見。”

警車離開后，樓下的人被強行驅散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趙乾明看著無邊的夜色，揉揉眼睛，開車回家。

明天，一切都自會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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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警官，結果出來了，姚介明患有精神障礙癥。”張宇寧接到醫院的通知后立刻撥通了趙乾明的電話，她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該怎么辦？”

“收集好一切證據，把姚介明送上法庭。”趙乾明一點沒有著急的樣子。

“可是、可是，他的精神鑒定、”或許是害怕姚介明能夠脫罪又太關于著急，張宇寧突然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個不用擔心。我們手里還有一份精神鑒定報告。只要能保證他是在正常情況下下犯案就有一定逃不了。”

“好的，我明白了。”

“恩，記住遇事要冷靜，不能自亂陣腳。”趙乾明放下手中的杯子，撲到床上，“剩下的，你跟進。我要休息休息。”趙乾明仔細一算，自己的病假也快到期了，就要回警局了，還突然有點舍不得這樣的悠閑自在的生活。

“好的。您好好休息。”

“恩，”趙乾明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到一旁，安然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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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趙乾明光著上半個身子準備去開門，但是突然想起來，上次與張宇寧見面的尷尬場景，喊了一聲：“稍等。”回屋隨便拿了一件白色短袖套上。

“你怎么來了？”看到大包小裹的張宇寧，趙乾明覺得有些意外，“你拿這些東西是？”

張宇寧臉色微紅，強忍著袋子勒手的痛，“趙警官，送給您的，為了答謝您。”

趙乾明遲疑著把東西提進屋放到茶幾上，“謝謝我什么？”

張宇寧揉著被勒紅的手，“謝謝您，幫我破案呀，如果沒有您的幫助，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謝謝。”她的臉上不知不覺浮現出對趙乾明的崇拜和敬仰，“您真的好厲害，以后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和您好好學習。”

趙乾明禮貌的微笑，“其實，真正厲害的警察是阻止犯罪。”

“雖然是這樣，但對現在的我們來說還無辜的死者一個公道，給生者正義才是使命。”

“是啊，現在。”

看著趙乾明臉色沉重，張宇寧開始另一個話題，“其實張貴生也是一個好人吧。如果不是他一直記住楚月，如果不是他費盡心思。這個案子就要石沉大海了。”

“是啊。姚介明尚存的良知也幫了不少忙，否則他那些小把戲也起不來作用。”趙乾明突然想確定張貴生監視姚介明的方法，“有攝像頭嗎？”

“沒有，只有一些和錄音相關的設備。”

趙乾明突然有些佩服張貴生，“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對，我也這么想。”想到姚介明張宇寧有些難受，“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原因。”

“什么？”

“姚介明為什么對楚月起了殺心？”張宇寧還是想不明白，“姚介明愛著楚月，為什么不好好給她治病呢？況且他們還有了結婚的打算。”

“比起對楚月的愛，他更愛自己。愛成了累贅，他當然會拋下她。”

趙乾明笑了一下，站起來，“不說這個了。走，我們去吃飯。”

張宇寧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么？”

趙乾明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不要辜負了好天氣。走吧。”

張宇寧也笑了，拿起挎包，“好吧，不過先說好我請客。”

趙乾明只是笑著，沒有說什么。

無限好的陽光溫暖著這個世界，開在路邊的無名花也格外招搖。

“隊長，”張宇寧接了電話，表情瞬間凝重起來，“好的。”

“怎么了？”趙乾明好奇的問。

“趙警官，抱歉了，這頓飯我吃不了了，隊長叫我趕緊過去，有案子。”張宇寧一臉愧疚，“實在不好意思。”

“沒關系，”趙乾明百般無奈的看著車窗外飛逝而去的行道樹，“我也跟過去看看。”

看來要提前銷假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