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陸白，老李起身去關了店內的燈，一轉頭看到王玄業正坐在椅子上微笑著看著自己，似乎已經從心魘中走了出來。

因為關了燈的緣故，他的眼睛不是那么亮了，可老李總覺得它們在發光。

“我坐了多久？”王玄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全身上下舒爽至極。

他的聲音中少了些急躁，多了些淡然。老李肯定，他確實走出來了，靠他自己一個人，于是樂呵呵地說道：“從凌晨一直到清早，五六個小時吧。”

“才這么點時間啊？”王玄業有些遺憾，還以為過去了好幾天呢。

他迎戰朝陽升起的方向看去，太陽還沒出來，但霞光早已冒頭，一抹胭脂紅從角落里升起，點綴了整片蔚藍的天空。

街上，已經有行人往來，長夜過后，個個都是笑面朝天的。不遠處，一些早餐店已經開業，包子、油餅的香氣芬芳了整條商業街。

王玄業嗅了嗅，面露陶醉之色，他叫起李金彪：“走，我請你吃早點！”

“怎么一下子這么豁然開朗了？”李金彪帶上店門問道。

王玄業灑脫一笑，像一個翩翩美公子，他文縐縐地說道：“古人云：痛朝霞之已失矣，苦夕照之無多。我朝霞未失，看著你這樣夕照無多的人自然心情愉快，忽然就充滿了斗志。”

李金彪拉長了臉：你滾！

王玄業撫掌大笑：“不急，要滾也得吹完了早飯有力氣了再滾。”

對于昨晚的迷障，他早已看透。

他這么年輕，沒什么好畏縮和自卑的，那禿頭方士無非是依仗著比他多修行了幾年罷了，斗不過也是情理之中，畢竟別人也不是白活那么多年。

滾燙的瘦肉粥下肚，老李心中暖洋洋的，疲倦之氣一掃而空。這倒不全是熱粥的功勞，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為王玄業高興。

他已經戰勝了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焦慮和煩躁，以后再不會為此傷神，道途必定會一馬平川！

兩人心情大好，胃口也隨之變大，連續吃下四人份的早餐后，王玄業才在早餐的老板驚奇的目光中起身去結賬。

店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大叔，收了錢后，他對著王玄業豎起大拇指道：“小伙子了不起，能吃是福啊！”

王玄業同樣豎起拇指回道：“那是老板您手藝好！”

經過一夜的思索，他的心態再次發生變化，本就嫉惡如仇的他對這個瑰麗的世界現在更加是充滿了溫柔和善意，一舉一動都是自然而然的隨性和灑脫。

老李瞅著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琢磨著，或許這就是神仙弟子吧！

老板很開心：“覺得我手藝好，下此再來啊！”

他活了半輩子，還從沒見過這樣吸引人注目的小男生，光往那一站就成了一方小世界的焦點，讓他心中不自覺的就想和王玄業多聊兩句。

難道這就是古人常說的金麟之子？

“那肯定的，一準來！”王玄業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他笑著道別，等會他和老李還要去找一趟譚先明呢。

在譚先明的辦公室內，王玄業又一次的見到了肖劍，今日是王玄業口述案情的日子，他到場作個見證。

雖然他昨夜就已經聽王玄業敘述了一遍，但流程還得走。

僅僅一夜未見，王玄業看起來忽然變得異常的出眾醒目，肖劍仔細地瞧了瞧他毫無變化的容貌，最終發現變化出自哪里。

那就是他的眼睛，那對漆黑深邃的眼珠子中星光四溢，像兩顆璀璨的明珠。

到底是修行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肖劍默默地感嘆。他轉過頭看了眼身旁譚先明，發現他也在無聲地觀察著王玄業。

察覺到肖劍的目光，譚先明對他笑了笑，兩個人心照不宣。

關于案情，沒什么需要隱瞞的，王玄業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和推斷。從唐艾和小美事件的起因、經過，到密室中的禿頭道人和晦暗之劍，甚至連小刀這個他不知道名字的人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譚先明和肖劍靜靜地聽著這如同天方夜譚的內容，將信將疑。信的是王玄業這個人，疑的是神鬼之事。譚先明還好，他自己就是玄門管理署署長，對鬼神有一定了解。肖劍卻始終不能全盤接受這些迷信之說。

錄完，肖劍率先帶人離去。王玄業正要離開，譚先明忽然叫住了他。

“對了，我上次問你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會盡力幫你爭取！”譚先明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他的眼神很有學問，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他的期待和禮賢下士，卻又不顯得突兀和卑微。

譚先明又問起此事，王玄業知道再拒絕的話，面子上會有些過意不去，但他真的不愿意加入這個玄門管理署。

他尷尬而禮貌地笑了笑：“短期內我都不會離開弘文市，合作的機會一直會有的。”

“嗯，那就期待能和王先生再次合作！”譚先明沉吟了一聲，倒是沒有因為王玄業的拒絕而露出失意或羞惱的模樣。

他這樣的人無論何時都是信心十足、躊躇滿志的。

“合作愉快！”王玄業伸出手，譚先明握了握，同樣笑道，“合作愉快！”

從管理署出來，太陽已經爬得很高了，兩個人不打算繼續開業，直接就趕往了老李家。自從李萱搬到師姐那邊后，王玄業就自覺地搬來和老李住一塊了。他面皮薄，不好意思和兩個女孩同住一間屋子內。

而且和老李住有個好處，兩個人能互相照應，有什么事情商量起來方便，就算去店內開業的路上也能多個說話的伙伴。

今日他們是不打算再開業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天，畢竟都是一夜沒睡。王玄業年輕無所謂，李金彪年紀大了有些熬不住，現在正上眼皮打下眼皮呢。

老李靠床即倒，一分鐘不到便跨入夢鄉。王玄業沒他那么困，他還是按照慣例在睡前先運轉一便周身的靈力。

這一次，他沒有抓住主謀，也沒能摧毀那把邪兵，天道的賞賜少得可憐，估計是看在他讓小區重回安寧的分子上才象征性的賞賜了一點點。

那一點金色的能量團靈氣才剛剛運轉，別徹底化開融入了靈力流中，一個小周天后被徹底消化。

修行本來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但有了這能量團的調和，王玄業覺得全身上下舒適通透，毛孔擴張，汗液帶著污穢排出體外，所有的腑臟和經脈都似乎被它清洗了一遍。

一個大周天運轉下來，王玄業收功靜坐，心中有一點點遺憾。這次的獎勵太少了，勉強才能抵得上半個月的修行。

再有下次，他一定不會讓這些經驗怪們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