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說不是誰都認識淑人窯的，是因為普羅大眾不會是淑人窯的服務對象，達官顯貴有權有勢的人才能是這里的座上客，平常人家就算有門路消遣一番，也會頃刻間散盡家財。

曉翠見成秋寧施施然來了，一臉陰狠，“我知道是你！你個賤……”只是還未說完，就被那個拖拽著她的人將一團破布塞進了大張的嘴里，而后仍然一言不發的往馬車方向走。

“我們主子說不必客氣，等大人有時間他親自前來拜訪。”

好容易將噪音的源頭塞進馬車，也不知看不見的地方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是沒了響動，一直等在一邊的管家模樣的人這才上前，將一封手書遞給蘭書，向成秋寧頷首，開口說道。

林姨娘等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成秋寧隨意地擺擺手，“我轉告他。”

那管家模樣的人再次欠身，后退幾步才轉身離開，這分明是規矩森嚴的府里才有的表現，而成秋寧就那么站著，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

“你這是做什么！將軍府的下人你說賣就賣了！”

成思蕙躥出來大喊，她從未這么早被人吵醒，不僅不復往日在外的精致，尤其在看到罪魁禍首這么端正的站在面前，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更是恨得牙根癢癢。

她成秋寧是不是故意的！這才回來短短幾天搞出這么多的事情，現在更是蹬鼻子上臉越過了父親和管家把西院南庭的下人就這么處理了，她眼里到底有沒有她成思蕙！

“聒噪。”

誰料成秋寧只是掏掏耳朵并沒有和成思蕙一爭高下的意思。

林姨娘死死拉住要撲上去的成思蕙，她昨晚聽曉翠報告的時候怎么也沒想到這成秋寧竟然真的跟淑人窯有聯系，不過看她的表現應該只是狐假虎威背后有人罷了。

“郡主，妾身院子里的下人還是妾身自己來管教的好，不勞您這么狠毒。”

“是嗎，她為何要去淑人窯學規矩，林姨娘敢說不知道嗎？”

成秋寧瞇了瞇眼睛，毫無生趣的面對這個溫良的面具貼在臉上撕都撕不下來的女人，要不是蘭書通醫，自己又百毒不侵，她此刻就已經遂了眼前人的愿，死翹翹了。

“什么！淑淑人窯！”金姨娘瞪圓了眼睛，在林姨娘和成秋寧都不開口的間隙插進來，“成秋寧你……你！”但被站在身邊的成思歆一把拉住，回過神來主動閉上了嘴。

成思歆雖然沒有多么狼狽，但比起梳洗完的成秋寧到底是衣衫不整，更何況她看見成秋寧十分不悅的掃了一眼自己，下意識的就將人拉住，過后才疑惑自己為什么這樣做。后來某一天她才明白，成秋寧身上有種讓人不由自主追隨的氣場，當然這得有成秋寧愿意讓人跟隨著她的前提。

“是啊，如果哪位到時候還不上賬目，本郡主可以考慮多給淑人窯送幾個人學學規矩。”

這顯然是有所指，成秋寧的視線掃過周圍，不光林姨娘院子里的人過來，金姨娘和成相南也在，輕飄飄的聲音卻引得聽的人都一陣膽顫，成相南皺緊了眉頭，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了成秋寧停留在自己這的眼神。

“郡主莫要敗壞了將軍府的名聲。”

成相南甩袖離去，剩下其他幾人仍然驚愣在原地。

后門被小廝戰戰兢兢的關上，一寸寸亮起來的天空將每個人的面貌刻畫的更加深刻。

“蘭書，早膳準備好了沒。”

眾人各有思量，一片安靜中還是成秋寧開口，但卻不復先前冷死人的口氣，一派天真。

原本就少有人的后門處再次恢復原樣，與往日沒什么不同，但成將軍府中已經人人皆知，此刻的將軍府大概是變了天了，而這一切都出自一個流落在別院的郡主，那個不受寵的嫡女，成秋寧。

——

早膳后，宮里傳來旨意，今日樊國使團進京，特召成將軍成相南攜妻女入宮參宴。

按照往年的習慣，成相南不會帶兩位姨娘中的任何一個，他往往會將兩個女兒都帶出去，但現在有問題的是成秋寧，若作為成相南的女兒參宴她必然會被安排在后面的幾桌位置上，但成秋寧也是被皇上親筆御封的郡主。

就見大監不慌不忙的掏出來第二道圣旨：秋寧郡主作為皇室宗親列席。

“我們成府哪敢高攀郡主，秋寧郡主安好。”

剛剛送走了傳旨的大監，金姨娘就迫不及待的開口，挖苦的意味不能再明顯，即使成思歆在后面拽她胳膊也沒有攔下她盈盈行禮的動作。

“郡主安好……”

很顯然這不只是金姨娘一人行禮，但成秋寧就大刺刺的坐到主位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面前屈膝不起的人，反倒是端起手邊的熱茶遞到唇邊吹了起來。

時間長的仿佛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成秋寧抬眼便看到行禮的幾人搖搖欲墜，墜裙下的雙腿都在打顫。

“免禮吧，本郡主可不想暗地里被人罵個狗血淋頭。”

“小姐，我看她們不用暗地里都能把你罵的狗血淋頭。”

蘭書附在成秋寧耳邊，一臉嚴肅的說著笑話。

成秋寧對此只是笑了一聲，她瞪了一眼蘭書，用眼神示意，你又拆我臺，盯得蘭書默默低下頭后清清嗓子，道：“不過，這賬本各位姨娘還的怎么樣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十日之期就要到了。”

“將軍，郡主這么說完全就是無理取鬧，還是說難不成郡主打算將我們都送到淑人窯不成？”

金姨娘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氣勢，軟似無骨的靠著成相南。

“成秋寧，這府中賬本一向沒錯……”

成相南拍拍左右兩位姨娘，開口。

“成將軍不信可以檢查賬本，至于誰吞了不該拿的錢財，原原本本的吐出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否則不要怪我送他去淑人窯學規矩。”

成相南不僅被打斷話，還被自己的女兒威脅，一時間臉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