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頭這話一問，趙桂春和沈玉梅也顧不上斗了，都緊緊地盯秦東升。

秦東升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子，瞥了秦老頭一眼，對于他接下來的目的心知肚明。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秦老頭用敲了敲老煙桿，琢磨著怎么開口。

李桂花卻忍不住了，“東升，你這腿也好不了，你那工作就這樣留著，浪費不說，也容易被人盯上。誰知道高廠長以后會不會后悔，你還不如將工作讓給你兄弟，這樣以后你兄弟出息了，也能照顧你。”

秦二柱一向機靈，他當即配合道：“二哥，你放心，以后只要我當上工人了，以后我的工資就是你的了。”

趙桂春見自己男人只知道悶頭不說話，嫌棄地踢了踢他的腿。

秦大柱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也跟著保證道：“二弟，你放心，以后哥一有一機會就給你治好腿。”

家人信誓旦旦的模樣看起來都是為了他好，但秦東升卻知道，他們不過是想從他這里挖盡最后一絲用處。

等他身上真的沒什么可謀劃了，那就真是成了沒用的廢物了。

秦東升嘴角嘲諷地一勾，看著李桂花道：“娘，高廠長說會一直留著那位子，等我腿傷好后就上班。你就那么肯定我這腿一定好不了？”

李桂花被秦東升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利益。

李桂花抹了一把臉，紅著眼睛道：“東升，娘知道你的委屈。娘知道你腿殘疾的時候，娘的心就像被挖了一樣痛。”

“我當時就想啊，要是我當初就在你身邊，我寧可受傷的是自己，也不讓你受這么嚴重的傷。”

“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可我和孩子他爹都將你當初親生骨肉來看待。你六歲的時候，大半夜發起高燒，我和孩子他爹冒著大風雪，也要將你背到縣醫院去，你爹還差點跌入了河里，差點就沒命了。”

“還有大柱，二柱他們哥幾個也是將你當成親兄弟來看待。娘都記得，小時候你頑皮貪玩，不聽娘的話，到冰河上溜冰，河面突然垮了，他們哥幾個不顧生命危險也要將你救起來，你爹當初氣狠了，狠狠地用棍子揍了你一頓，那棍子都打折了。打在兒身上，疼在娘心，你爹打你的時候，娘都是躲在屋里哭……”

說到最后，李桂花也被自己感動到了，狠狠拭了一把鼻涕。

旁邊的三兄弟被李桂花的情緒感染到，也跟著紅了眼睛。

秦東升眼眶發紅，擱在腿上的手攥得手筋凸起，竭力壓抑自己憤怒的情緒。

他想詰問李桂花和秦老頭，既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當初為什么要對他好，給了溫暖他，又生生地剝奪走他最后的一絲溫情。

李桂花這番煽情的話雖然有夸張的部分，但它卻的的確確地發生過。

秦東升目光有些恍惚，是什么時候開始，他爹娘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嫌棄，對待他的態度越來越冷。

秦東升都快忘記，原來許久以前，眼前這兩人也曾經為了他著急過，心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