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璃笙一動也不動，怔怔的看著蘭霏，看得蘭霏心里毛毛的。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陌陌，你怎么了？”

紀璃笙拉猛的抓住蘭霏的手臂，蘭霏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她給拽下來了，紀璃笙渾然不覺，顫抖著聲音問“你……有沒有鏡子？”

她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她不愿相信。

蘭霏一愣，然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好啦，沒事的，你的臉就是受了點輕傷，不會留疤的。”

她想著云卿陌應該是擔心自己的臉毀了，畢竟她是個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而且嫁的還是她一直喜歡的人，肯定是怕臉毀了人家嫌棄她才這么問。

紀璃笙沒說話，依舊緊緊的抓著蘭霏的手，她現在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蘭霏見她堅持，無奈的攤攤手“我沒有鏡子，但那邊有個湖，我們待會去那總行了吧？”

紀璃笙掙扎著就要站起來，蘭霏趕緊把她按了回去，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她“唉，你急什么呀，看看你現在這樣，還是先療傷吧。”

紀璃笙看了看這副殘破的身子，緊抿著唇瓣，接過了蘭霏手里的瓷瓶。

蘭霏終于松了口氣，然后就是疑惑，陌陌怎么變得這么鬧騰了？

……

湖水清澈見底，倒映出一張姣好的容顏，女子臉色略顯蒼白，算不上絕色，但勝在眼眸純凈透亮，額間的紅蓮栩栩如生，仿佛要飛出來，倒也不失為一個佳人。

紀璃笙大腦一片空白，從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底慌了，腦袋里亂糟糟了，什么也想不清楚了。

這是……她……嗎？

心口陡然傳來一陣鈍痛，還有一種名為不舍的東西在她心底瘋狂滋生，眼底一熱，沾濕了她的衣襟。

她眼底有著不易察覺地迷茫，她記得她之前在……在哪里？

腦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連她自己，好像也沒有了……

蘭霏見紀璃笙眼淚嘩嘩的流著，頓時就心疼得不行，上去抱著紀璃笙，柔聲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都會好起來的。”

越說越愧疚，這次要不是她堅持要來這破風谷，陌陌也不會為了陪她而受傷了。

“陌陌，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不然你就不會受傷了。”

說著她眼眶就紅了，想起“云卿陌”之前那了無氣息的樣子，心里就愈發難受后怕。

紀璃笙見她像只小兔子似的紅著眼睛看著她，不知怎么就忽的抬手擦去了她的淚珠。

然后安慰她“沒事的，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蘭霏呆呆愣愣的看著替她擦眼淚的“云卿陌”，眨眨眼，不是她在安慰她嗎？

而且剛剛的陌陌好溫柔啊，和她之前冰冰冷冷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紀璃笙見看著自己蔥白的纖手，也有些怔忡。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做，但做起來卻沒有一點別扭。

她以前……也幫別人擦過眼淚嗎？

腦海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陌陌，你真的沒事嗎？”

蘭霏擔憂的看著“云卿陌”，自打醒來后陌陌就變得奇怪了，好像換了一個人那般。

紀璃笙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朝她笑了笑“沒事。”

……

淡粉色的帷幔，碧玉打造的梳妝臺，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紀璃笙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面的天已經有了點魚肚白，她睜大著眼看著頭頂的床幔，朱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叫云卿陌，啟明國云丞相唯一的女兒，父母都很疼愛她，哦，還有一個哥哥也是一樣疼愛她。

她最好的朋友是白天抱著她哭的那個女孩子，叫蘭霏，和她是手帕交。

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叫楚霖觴，是楚尚書的兒子，他對他也很好，她也很……喜歡他。

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心口，明明一切都很好，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羨慕，可是她就是……

就是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紀璃笙翻了個身，看到床邊那塊玉佩，拿起它在手里把玩。

這是楚霖觴來看她的時候給她的，他說這是他們家祖傳的，讓她替他收著。

他給她留了上好的傷藥，走到時候還依依不舍的對她說“若非擔心你的清譽受影響，我一定留下來陪你。”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了，到時候，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

紀璃笙想起他幸福的笑容，他應該喜歡極了她吧，那么她呢？

紀璃笙不知道，她總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等她醒過來就會消失了。

那消失之后呢？

消失之后，她又該去哪里呢？

紀璃笙嘆了口氣，又翻了個身。

……

幽冥谷內。

樊翎無聊的看著涼羲，哀怨的說“師兄，你看小師妹，小師弟都走了，就剩咱們兩個人在這里喝酒看星星了。”

涼羲不理他。

自從紀璃笙他們走之后，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樊翎見涼羲不理他，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著“其實有沒有你也是一樣的，反正你又不搭理我，唉，小師妹啊，師兄好想你啊！”

樊翎還在哪里叨叨個不停。

涼羲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里的賬本，無奈的說“那你要怎樣？”

樊翎聞言，眼睛頓時就亮了，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然后頗為為難的建議道“要不，我們也出去？”

涼羲瞥了眼樊翎裝模作樣的臉，低低的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出去？只要你能過了谷口的大陣即可。”

樊翎的臉馬上就垮了，氣憤的說“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種東西一點感覺都沒有！”

“讓我自己去闖陣？那你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你英俊瀟灑的師弟了”

涼羲又拿起了賬本，漫不經心的說“無事，反正我還有一個師弟”

樊翎不知道說什么了，最后不甘心的問“師兄你就不想小師妹他們嗎？”

涼羲頭也不抬“這是他們倆必須走到路。”

樊翎張了張口，最終什么也沒有說，一個人跑去練藥了。

樊翎走后不就，涼羲放下了賬本，朝窗外看了一眼，拿起手邊已經涼透了的茶，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

希望他們都沒事才好。

“師兄不好了！”

樊翎火急火燎的沖進來，撞到了桌子也不顧不上疼，喘著大氣對涼羲說“小師妹……小師妹她……她……”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