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酒店房間里。
許年深趴在椅背上問季月久:“今天有記者訪問,你去不去?”
不等季月久回答,許年深又道:“你還是不去的好,免得被拍到了。”
說是這樣說,含著期待的小眼神不住地往季月久身上瞟。
季月久無奈寫:【沒事,我陪你】
許年深思忖片刻,勉為其難地答應。
季月久:“……”
你就裝吧你。
季月久戴上鴨舌帽和口罩十分隱蔽地進了劇組。
三三兩兩的記者團分別訪問幾位主演,其中最數男女主的訪問人數最多。
許年深和夏微雨的扮演者黎真并排坐。
記者問:“這是黎真第一次和年深合作,感覺怎么樣?”
黎真長得很可愛,一笑還有兩個梨渦:“感覺很好啊!深哥在演對手戲的時候會照拂我一下,就像我哥一樣。我覺得深哥就像全劇組的哥哥一樣,幾乎每個人都照顧到了。”
一段話說得既沒誤會,也夸贊了一把許年深。
記者問:“網友都說你長得太可愛,演不了冷淡狠厲的夏微雨,對此,你怎么看?”
黎真笑道:“我覺得……”
前面的幾個問題都是問女主的,許年深閑得無聊,不動聲色地尋找著季月久的身影。
不是說好陪他的嗎?這會兒人呢?
戴著口罩的季月久隱匿在工作人員里,見許年深飄忽的眼神,偷偷向他招手。
許年深向遠處的目光一頓,然后回到眼前,勾唇笑了笑,心情大好。
記者跳轉問許年深:“年深在和黎真相處過程中有沒有被黎真的可愛活潑吸引到?或者說年深的理想型是什么樣的?粉絲們都很關心這個問題吶!”
隔得有點遠,季月久聽不到許年深那邊在說些什么,所以她把直播打開了。這次記者訪問是在線直播的。
剛打開就聽到記者問許年深的理想型是什么,季月久不自覺就屏息凝神,等待著許年深的回答。
許年深認真想了想,才道:“目前重心放在事業上面,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如果非要我給出一個答案的話,大概就是霸道一點兒的吧。”
這話一說,彈幕瞬間爆炸。
深入我心:“我的天哪~沒想到我家深深竟然是這種口味~”
深深我老公:“哭唧唧~我一點都不霸道,但我可以為了霸道一點,深深,我要嫁給你~”
深深是我的:“深深,我霸道,我霸道,快過來娶我呀~”
……
季月久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記者排了一個小游戲給男女主,既親密又不會太過火。
季月久一雙琉璃色眼眸一沉,迸射出凌厲的光,隨即又暗淡下去。手指握拳,握了又松,心里翻江倒海的占有欲無處發泄,退出直播。
她,還是不能接受許年深與其他女人親密,逢場作戲都不能。
季月久不去看許年深那邊,悄悄退出了拍攝場地,到接待室的洗手間里去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黛眉紅唇,冷淡的眼眸,白瓷般的皮膚,火辣的身材。她擁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聲音沒了,她什么都沒了。
一滴淚滑落,又有一滴淚重蹈覆轍。
季月久拿出一盒藥——度洛西汀,治療抑郁癥的藥物。
肖漫有事,沒有跟著季月久過來B市,就給了一盒藥,病發控制不住時才能吃。
她拿藥的手在顫抖,淚如泉涌。
經過五年的治療,季月久的重度抑郁轉為輕度抑郁,但是,抑郁癥并發癥卻越來越嚴重,像是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無法分割。
一直到采訪結束,季月久才離開洗手間,那盒藥被她沖進了馬桶里,藥盒帶走了。
她一粒藥都沒吃。
采訪結束后,許年深在拍攝場地里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季月久,招待室里也沒有。
許年深還想再找時,馬志杰過來找他了,“采訪耽誤了些時間,進程不能再拖了。準備一下,就開始。”
許年深只得回去拍戲。
一天的戲拍完了,許年深有點累了,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深哥,深哥!深哥!”
趙澄澄的大嗓門驚得許年深太陽穴突突跳。
“你要死啊!”許年深咬牙切齒道。
“真的要死人了!”趙澄澄焦急萬分,把許年深手機塞到他手上,“是季影后,季影后出事了!上了頭條新聞,還是熱搜第一!”
許年深趕緊劃開手機,翻開頭條新聞——驚!一代影后當街毆打兩名男子,竟把人送去了醫院。
熱搜第一:#季月久瘋癲再次毆打無辜人#、#季月久進警局#
許年深緊鎖眉頭,表情嚴肅得可怕。
他剛看到照片上季月久的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似的,鼻頭也通紅,他心疼死了。
網上聲討聲一片,幾乎都是咒罵季月久的,又有人在引導輿論,昨天的小新聞只是個開始。
當初季月久退圈銷聲匿跡潑臟水的報道全被翻了出來——“當紅影后被包養無奈退圈”、“新一代影后有內幕”、“當紅影后名不副實竟用替身”……
這次,對方來勢洶洶,有備而來。
許年深道:“車鑰匙給我。”
趙澄澄給他。
許年深吩咐:“聯系楊識,要工作室的公關團隊壓下輿論。我去找月久。”
趙澄澄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再團團轉,“好的。”
B市公安局審訊室里。
一名面上寫著“公正”二字的警察坐在季月久對面,他旁邊站著拿著本本記錄的警察。
“請描述事件經過。”年輕警察說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
季月久漠然道:“他們企圖強奸,我正當防衛。”
旁邊記錄警察嘴角抽了抽,正當防衛也不用把人往死里打,都進醫院了。
“有沒有目擊證人?”
許年深剛來警局就被攔下來了。
值班警察道:“有事去前廳,內廳不可亂闖。”
“我是來保釋人的,她叫季月久。”許年深道。
“稍等,我去查一下。”
不及一分鐘,那名值班警察又回來了,“請到偏廳等待。”
許年深心急如焚,但面上是一貫的冷漠,“她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審完。”
現在多等一秒,許年深都覺得漫長無比。等季月久出來的時候,許年深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季月久出來時看到許年深,愣了愣,心尖一顫,隨即撇開視線,徑直往前走。
許年深跟著她出了警局。
季月久面對他,面無表情,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我打人了。”
許年深一怔,“嗯。我知道了。”
季月久艱難地對上他的視線,眼底泛著淚花,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許年深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我在。”
季月久趴在他懷里,小聲抽泣。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她害怕許年深知道了她真實的一面就會離開她。
她害怕許年深不喜歡矯情的她。
她害怕許年深討厭暴力的她。
沒了許年深,她會崩潰的。
……
回到酒店房間,許年深在她上次醫藥箱的位置找出碘酒、紗布和棉簽。她左胳膊肘磕破了皮,許年深沉默替她上藥。
上完藥,許年深還想貼紗布,季月久制止了,“天氣太熱了,傷口會惡化的。”
許年深依她,收拾完東西,與她面對面坐著。
許年深撫上她紅腫的雙眼,啞聲道:“路口的監控我看了,你做的是對的,但我依然要怪你。”
季月久心如刀割,說不出話來,睜著淚汪汪的雙眼,無助地看著他。
“別哭。”許年深道,“聽我說完。”
許年深抹去她的淚水,接著道:“我怪你下手太輕,這種人渣死一萬遍都不夠。”
“我怪你不會保護自己,讓自己受了傷。”
“還有,網上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許年深揉揉季月久細軟的頭發。
“謝謝你。”季月久顫聲道。
謝謝你站在我這一邊。
“我們都是……”許年深頓了頓,才道,“朋友了,說謝謝就生疏了。”
許年深又道:“洗澡好好睡一覺,醒來也就都過去了。”
“我還有事,就先不陪你了。你要乖乖的。”
許年深關上房門,進了他自己的房間。楊識、趙澄澄都在里面。
“深哥,那些噴子真是鍥而不舍,小號多得跟水似的,我們黑了他一個,他給我們來倆。”楊識被氣到炸毛,找許年深控訴。
接到消息時,楊識剛到B市,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許年深打開自己的電腦,“公關部門的人呢?”
楊識道:“他們剛剛才把季影后三年前的報道壓下去,現在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網上情況如何?”
正在用小號回擊的趙澄澄抽空道:“網友沒腦子,一個勁兒地揪著季影后毆打事件不放,亂咬人。網友都在一股腦謾罵,把那些替影后說話的都壓了下去。快引起服務器癱瘓了。”
當初,季影后在他們心目中是神級仙女般的存在,如今被爆出這么多丑聞,還有理有據,大多數人接受不了,一下子粉轉黑了。
“我從交警那調來了監控錄像,把錄像放到網上去,先堵住他們的嘴。”許年深吩咐楊識,“等人民日報官微發有關微博,謠言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