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假的吧？屠殺兩萬名“妹妹”什么的……太荒唐了！”

閱讀完資料，渡部懷疑地搖了搖頭。這個“計劃”的內容實在是太離譜了，離譜到他不由得懷疑起它的真實性。

“說實話，我并不相信你和這項所謂的‘實驗’。因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像連珠炮一般，渡部接連向布束砥信說出自己的疑問：

“第一，按照計劃，一方通行至少需要殺掉兩萬人，雖然我不認識他，不過就算他是個殺人成性的惡棍，兩萬人——這么龐大的數量也會把他逼瘋吧？”

“第二，兩萬場實驗規模太大、所需要的資源太多、風險也太大。LV6絕對能力者的吸引力真的這么大，值得他們不惜承擔身敗名裂的風險也要實行計劃？”

“你說的沒錯。這項計劃聽上去確實很荒誕，不過也正因荒誕，它才顯得更現實……”布束砥信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出一個方向，“看吧，證據就在那里。”

沿著她指出的方向望去，隔著厚厚的玻璃，渡部可以看到好幾個有長發版的“御坂美琴”正靜靜地躺在培養艙里。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這下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頃刻間，周圍的氣溫似乎就下降了兩、三度，一種踏在未知物體上的感覺，從腳底傳遍至他全身。

意識到“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是確實存在的，渡部仿佛中了石化功一樣，瞬間愣在當場。他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布束砥信對此早有預料，她并沒有上去打攪他，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讓他自己消化事實。

過了三分鐘，渡部才初步接受這個荒誕而又殘忍的事實。

“那么你呢？既然你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你也是計劃的一員？”

“是的。”沒有一絲拖沓，布束砥信直接承認了。

“既然那樣，告訴我，你在這個計劃中充當著怎樣的角色?”

“Well，我的話，因為對生物學精神醫學有些研究，所以被S制藥公司雇傭，負責學習裝置的監修。為了確保實驗順利進行，我為她們開發了學習知識的程序。”

“……就是說，你和其他人一樣，也把她們當成了制造LV6絕對能力者的墊腳石，對嗎?”渡部握緊了雙拳。

“是的，準確來說，應該是‘曾經是的’……”

“那么你現在……”

“現在我改變想法了。”布束砥信話鋒一轉：

“在與“妹妹們”的接觸過程中，我感覺到了她們的單純。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無法再將她們當成實驗動物。”

“我開始在暗中妨礙實驗的進行。我嘗試了很多方法，比如通過散布裝有儲值卡的信封，吸引人們前往暗巷，用人的眼睛消除街道的死角，以阻止實驗進行。”

“但是名為‘LV6絕對能力者’的黑暗過于陰暗深邃，我已經用盡了所有我辦得到的方法，但實驗依舊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意思。”

說到這里，布束砥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陰霾。她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接著說明道：

“于是我轉換思路，開始采取另外一種辦法。”

她指了指屏幕上顯示的已經加載至100%的進度條，說道：

“我從以前的研究中收集人類情感資料，然后將這些資料編寫成程式，將它安裝到‘妹妹們’的大腦內……就像這樣。”

“但是僅憑程式，她們就能萌生出自我嗎？”渡部提出質疑。

“問得好，speedy。”

布束砥信朝他點了下頭表示肯定，然后繼續說道：

“僅憑這種程度的程式當然不能讓真正的情感萌芽。但是至少，它應該能造成某種程度的類似反映……

“我不知道它所產生的影響能否促使計劃停止，不過我希望，它能指引那些孩子走上一條不同于絕望而死的道路。”

“將死亡是為理所當然的‘妹妹們’，或許將會有人為自己的命運而嘆息。或許將會有研究員和我一樣，感受到她們不是研究動物，而是活生生的人類。”

“除此此外，雖然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們不想繼續戰斗的訴求，或許能打動一方通行吧……”

“我這樣做或許很荒唐吧，做這些事可能沒有意義，但是，我當時感受到的心情……”

說完這句話，布束砥信就低下頭，陷入沉默。

旁邊的渡部同樣如此。

“這件事，御坂她本人知道嗎？”

沉默了一會兒后，渡部開口問道。

“嗯，她知道的。而且為了阻止實驗，她還連續襲擊、摧毀了與之相關的二十多家研究機構。”

“那樣做會有效果嗎？”

“恐怕不會。因為只要一提起LV6絕對能力者，那些‘理智’、‘知性’的研究員們就會變成像邪教徒一樣狂熱的瘋子。”

“一家研究機構被破壞，立刻就會有另外一家接手實驗。除非她能破壞學院都市內所有的研究機構，否則實驗絕不會停止。”

“這樣啊……”

聽到布束砥信的回答，渡部再次坐到控制臺上，他調出實驗的相關資料，然后用神速思維將剩下將近一萬場實驗的時間和地點牢牢地記在了腦子里。

“你要去哪里?”

“還用問嗎？當然是去救人了。”他邊說著邊從控制臺上起身。

“你確定嗎？對手可是排名第一的LV5超能力者，學院都市最強的人，不，是最強的怪物啊～”

“砰～”

布束砥信話還沒說完，封閉的房間里就反常地出現一陣強風和聲振屋瓦的音爆聲。緊接著，她又聽到了高速振動所產生的“嗡嗡嗡”的聲音。

風和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一切歸于平靜后，布束砥信重新睜開雙眼。

這時候，剛剛還站在她旁邊的渡部已經不見了。

“哎～”

看著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布束砥信深深地嘆了口氣。不過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為渡部和“妹妹”們祈禱了：

“加油吧，后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