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甲骨文和殷王朝
文字的創立
公元前7000—前6000年,中國各地的新石器文化開始興起。黃河中游有磁山·裴李崗文化,黃河下游有后李文化,長江中游有彭頭山文化,長江下游有河姆渡文化,等等。在這當中,日后成為政治中心地帶的是黃河中游。該地區的新石器文化,在磁山·裴李崗文化之后是仰韶文化,接下來是龍山文化,代代推移。
公元前5000年左右開始的仰韶文化,開始使用著色的陶器,也即彩陶。這些彩陶中的一部分刻有記號,這些記號被稱為“陶文”。圖1即是仰韶文化的陶文的一部分例文,圖中,1、2、3的對應陶文,是用線條的數量來表示數字。而關于4—8的對應陶文,則很難予以準確的解讀,不過其與甲骨文的象形字頗為形似,其間的繼承關系不難想象。
然而,這種陶文,也即“記號”,一般不被認為屬于“文字”。那么,記號和文字之間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關于這個問題,尚無人給出嚴密的定義。一般而言,文字被認為是“記錄言語者”。陶文則只是單獨用來僅只表示數字及物體的,很難確認其中是否存在一些抽象的副詞、形容詞,而且也沒有出現表現言語的記號的羅列。因此,仰韶文化的陶文是不能表示言語的記號。

圖1 仰韶文化的陶文例文
今天有學者將中國的文字創立的時代推定為龍山文化的末期,或是其后的二里頭文化的初期(公元前2000年左右)。在二里頭文化時期,先民掌握了青銅器制作技術,也成立了王朝,等等事件的發生,表明其是文明大進步的時代。然而,迄今所發現的公元前2000年前后的文字都只是斷片,數量也少,因此極難判定在這個時代“文字”已經創立。
在現存資料中,殷墟文化的甲骨文是文章形成、且有大量文字存留的初始。甲骨文創于公元前13—前11世紀,如第二章所講述的,其文字的字形已經體系化了,這說明從文字出現到甲骨文,這中間經過了一個漫長的時期。
關于商朝
公元前1600年左右,繼二里頭文化之后,二里崗文化興起。作為王朝,相當于商朝的前期。
鄭州商城遺址(在今天的河南省鄭州市)即是當時的都城所在地,其周圍筑有高大的城墻,寬20米,高度被推定為10米左右,全長約有8千米,綿亙不斷。城墻以將黃河之泥夯固的“版筑”技法筑成,其中一部分一直保留到今天,牢固程度可見一斑(圖2)。據推定,要修筑這樣的城墻,需要動員超過數百萬人次。

圖2 鄭州商城遺址的城墻
在相當于商朝后期的殷墟文化,也有這種大規模的土木工事。其都城殷墟遺跡(在今天的安陽市),發現了巨大的王墓(圖3),如果將墓道也包含在內,其長度達百米以上。

圖3 殷商后期的王墓
商朝的文明,以擁有發達的青銅器制作技術為特征。而且不僅僅是武器、工具之類的實用品,也會生產出色的工藝品(祭祀時使用的禮器)。圖4就是殷代的青銅禮器,造型精致,還施以細密的紋樣。
此外,根據中國各地的發掘情況,可以確定商朝的統治范圍廣闊,往南到達長江中游。不過從統治體制這一方面來看,商朝相較于后世王朝而言,還是遠未成熟的。依照甲骨文的記述,可以明了商朝直接控制的地域還是以都城為中心、半徑為20千米的狹小范圍。
對于那些遠方的地域,商朝往往是通過地方的領主來實行間接統治。這些處于商朝支配下的地方領主被稱為“侯”(甲骨文作“”)等,他們所在的地域離都城越遠,商對其的控制力就越弱;一些地方勢力呈半獨立的狀態,周而復始地叛變,然后又臣服于商。

圖4 殷代的青銅器 (右上:斝,左上:鼎,下:牛形尊)
雖然根據部分文獻資料的記載,殷王朝是直接統治全中國的,然而這只是后世想象的產物而已。
關于甲骨占卜
在商朝,盛行用龜的腹甲以及牛的肩胛骨來進行占卜,稱為甲骨占卜。甲骨占卜的內容,包括對神的祭祀、軍事行動、王的狩獵等政治上的重要事情。甲骨文正是在甲骨占卜時在甲殼以及骨頭上刻下占卜內容的文字。19世紀末在殷墟發現了甲骨文,迄今已經出土了六萬片以上。
甲骨占卜的方法,是對甲骨薄弱的部分進行加熱,根據甲骨裂開后呈現出來的紋路對將來的事情進行預測。甲骨占卜自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文化就有了,但是當時使用的多是羊或豬的骨頭;這類骨頭不厚,正適合用于占卜。而商代后期的占卜,所用的龜甲和牛骨往往偏厚,因此需要進行加工,將甲骨削薄。
筆者曾經用現代肉牛的肩胛骨來進行復原商代甲骨占卜的實驗。結果證明,在肩胛骨的厚度為4毫米的情況下最容易產生裂紋。而實際上,從殷墟發掘出來的牛骨也差不多被削到了這個厚度。
此外,商代的甲骨在其里側即背面,施以一種稱為“鉆鑿”的加工。圓形的淺洼即是“鉆”,細長而深的凹槽即是“鑿”(圖5)。筆者也進行過實驗,以探究鉆鑿的意義。
實驗結果證明,鉆是為了調整厚度而進行的加工。牛骨的凹凸之處很多,要剛好削到4毫米的厚度是很困難的。因此,如果骨頭厚于此,那么僅只對加熱部分施以削磨以調整其厚度,就會產生鉆。
而關于鑿,則是為了控制裂紋的形狀而進行的加工。如果不施加鑿就開始占卜的話,那么裂紋就會不規則地產生,因此,想來這可能才是本來的占卜形式。但是如果作了鑿,就會沿著鑿生成長長的裂紋;與此同時,從鉆處起,向著鑿,也會產生橫向的裂紋。這兩者合到一起,就可產生一種“卜”字形的紋路,這是人為的結果。

圖5 甲骨的鉆鑿(右:商代的甲骨,左:筆者的實驗)
甲骨占卜是根據裂紋的形狀來占卜,然而卻又有意控制裂紋的產生,這說明商代的甲骨占卜是事先進行調整,以盡可能地使自己所希望的行動獲得肯定。此外,從甲骨文中可見,在占卜的結果判明之后,仍有對占卜內容進行改竄的情形存在。在商代,雖然在形式上是通過占卜來決定政策,但實際上只是利用占卜來進行政治活動。
甲骨文的分期
從殷墟發掘出來的甲骨文,在殷代后期約兩百年的時期內持續制作和使用著。每片甲骨文是在哪一時期被制作出來的,這方面的研究被稱作“分期”或者“斷代”,正在一步步推進。
甲骨文的分期研究,是在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由董作賓先生奠定了基礎。董作賓先生以有記載的王的名字、貞人(負責甲骨占卜儀禮的人)的署名等十個標準為依據,將甲骨文區分為5個時期(圖6)。

圖6 甲骨文的分期研究
董作賓先生的研究,其方法繼承至今,只是在細節上有所修正。
首先,是甲骨文和系譜的對應關系。董作賓先生原封不動地采用了文獻資料《史記》中所記載的商代系譜,將其作為分期的基準。但是,20世紀50年代,在日本,島邦男先生發現《史記》系譜中的廩辛在甲骨文中并沒有其受到祭祀的有關記錄;換言之,他認為,廩辛只是后代追加的王名,并不是一位實際存在的帝王。同時,祖己這個人物在《史記》中沒有被視為王,但是在甲骨文中卻顯然作為王而被祭祀(圖6)。
除了譜系的研究之外,對字體的分類研究也取得進展。其結果是,董作賓先生認作“第四期”的甲骨文,其中一部分其實是第一期的,這是20世紀50年代陳夢家先生的發現。之后,80年代以降,余下的部分(稱為“歷組”)也以其與第一期的字體相近,故而判定為是第一期的后續(筆者已經證明這是在祖己一代所作的甲骨文,將其稱作“第一期與第二期之間”[「一二間期」])。
需要補充的是,筆者認為,帝乙在甲骨文記載中也沒有受到祭祀,是在周代追加到系譜上的王名,此事是明確的。此外,還可以判明的是,甲骨文第三期下迄武乙,第五期則上起文武丁。
這樣一來,甲骨文的分期則如圖6所示,第一期是武丁,第一期與第二期之間是祖己,第二期是祖庚、祖甲,第三期是康丁、武乙,第五期是文武丁和帝辛(本書中也使用了如下的區分方法:第一期為初期,從第一期與第二期之間到第三期為中期,第五期為末期)。在這當中,第一期的甲骨文數量最多,約占全部的一半。
那么,為什么甲骨文要按“期”來分呢?從字體的研究來看,明顯地,甲骨文的制作者當中有兩派并存。這兩派所做的甲骨文,不僅僅有字體的差異,其中所體現的敵對關系以及出現的貞人也完全不同。因此,可以認為,在商代后期,政治背景迥異的兩股勢力并存,商王也是由這兩派勢力交替擁立。
關于甲骨文的派系,根據其出土地可稱為“村北派”和“村南派”,其與商王所出自的關系可推定為如下表所示。換言之,甲骨文的分期,也體現出擁立商王的政治勢力的不同。

商王的譜系
在商代后期,如前所述,王位的繼承不是依據實際的血緣關系。《史記》之類的文獻資料中記載有商王的譜系,然而,從甲骨文中的祭祀譜系來看,《史記》當中的譜系顯然是二次創作的產物。事實上,商王的譜系除后期以外的部分都經過了大幅的改編。
圖7是《史記·殷本紀》中所記載的譜系,這當中的一部分(即黑體字部分)在甲骨文中并沒有受到祭祀。殷商最后的王——紂王(帝辛)因為被周所滅,故而不會享有祭祀,不過紂王以外的幾位王,都是在周代被追加進譜系的。在周代,叫作宋的諸侯自稱是殷商后裔,也可推測為是宋人將商王譜系改編了。

圖7 《史記》中記載的殷商譜系(黑體字是甲骨文中沒有的王的名字)
此外,圖8是根據甲骨文末期的祭祀復原的譜系。然而,這也并非就是事實。如前所述,殷代后期有兩派交互著擁立商王,遂對商王譜系進行部分改編,好像其之間有著相連的血緣關系一樣。此外,雍己、卜壬、戔甲被認為是殷代前期的王,但是在甲骨文初期并沒有作為祭祀的對象,也都是在殷代后期以后被追加進譜系中的王名。

圖8 據甲骨文末期的祭祀而復原的譜系
根據甲骨文初期的祭祀情況來復原的譜系如圖9所示,與甲骨文末期的譜系相比,王名少一些,而且祖乙以降,在祭祀上都沒有顯示出親緣關系等,二者的差異相當大。

圖9 據甲骨文初期的祭祀而復原的譜系
關于商代中期(二里崗文化和殷墟文化中間的大約一個世紀),中國各地發現了一批中等規模的都城遺址,故可推測這是一個分裂期。換言之,祖乙以降,王統分裂,因此認為,甲骨文初期的系譜中,從祖乙到小乙,其親緣關系并不能明晰地呈現出來。
此外,從上甲到示癸這一段系譜,從名字的形式看,是按十天干的順序相承續,由此認為在譜系中可能插入了神話。此外,卜丙和小甲并非僅只見于甲骨文初期的祭祀中,所以極有可能也不是實際存在的王,而是追加的王名。
這樣一來,根據推定,實際的王統如圖10所示。同前所述,上甲到示癸是神話,而有可能真實存在過的王則是大乙以降的王。話雖如此,從大乙到祖乙也都是直系繼承的,所以連這一部分譜系也有可能在很早的時候就被改編過了。

圖10 實際的王統(為筆者所推定的。內乙、父丁、父戊在非王卜辭中受到祭祀,故排除于王的譜系中;“……”表示屬于同一勢力,但是血緣關系不明的部分。)
商代中期的王,在甲骨文初期的記錄祭祀中,按特定組合進行合祀的情況很多。祖辛、祖丁、小乙是一組,甲、盤庚、小辛是一組,羌甲、南庚是一組,分成三組。其中,第一組頻繁受到村北派的武丁的祭祀,因此極有可能是其實際的祖先。此外,羌甲和南庚是非王卜辭(主持者并非殷王的甲骨文卜辭)的子組和午組經常祭祀的,也可推定他們之間存有血緣關系。剩下的
甲、盤庚、小辛可能是村南派的祖先吧。
漢字的字體與歷史
甲骨文的發現數量多,文法也與文言文大體相同,故而內容理解起來較為容易,現在成為商朝研究的核心資料。
然而,甲骨文可能并非商朝的標準字體。甲骨文的特征之一是用直線寫成,這可能是因為甲骨是堅硬的媒介物,故而在其上刻畫文字的時候勢必導致直線化。
在殷朝的甲骨上,有一部分保存著打草稿時寫下的文字,這些文字相較于甲骨文更近于曲線。此外,另一種文字資料,作于商朝末期的金文(鑄入青銅器的文字)也被發現了,其字體果然也是以曲線構成,這些才被認為是商朝的標準字體(圖11)。

圖11 商朝的字形(皆為“庚”字。底稿是模寫的,其他是拓本。對虛筆等進行了修正。)
代商而立的西周王朝繼承了此前的文字。西周的金文字體有復雜化的傾向,此外在西周王朝盛行的文字還有一個特征,即有很多形聲字(參照第二章)。
春秋戰國時代(即東周時代),周王室政治權力顯著衰落,諸侯(地方領主)處于半獨立的狀態;反映在文字的字形上,則以西周金文的字體為基礎,在全國各地衍生出了不同的字體。東方的諸侯所使用的字體,本書稱為“古文”,西方的諸侯所使用的字體稱為“籀文”。(不過,本書對“古文”與“籀文”的用法,不同于《說文解字》。)戰國時代的籀文,也被發現是官吏為了方便在竹簡上書寫而使用的略體。
到了公元前3世紀,秦始皇第一次將全中國統一。始皇帝以秦的籀文為基礎,統一了全國的字體,這種字體就是篆書。
篆書的曲線多,寫字的時候頗費工夫,故而從西漢到東漢,簡化自篆書的隸書被廣為使用(一部分隸書也受到了籀文的略體的影響)。之后,字體又發展為楷書,變成今天所使用的文字字形。
圖12呈現的就是這些古文字的關系。漢字在三千多年間被連續不絕地繼承下來,到現在仍在使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

圖12 漢字的變遷(基于現存的資料)
以漢字的“龍”為例,來談談漢字的變遷(尚未發現甲骨文以前的字體。另外,籀文是記載于戰國時代竹簡上的字體)。

“龍”是以蛇為原型的虛擬生物,自古以來就是人們所崇拜的對象。其甲骨文的字形,是在蛇的側面之形上添加了一個表示尊貴的冠的形狀()。
西周時代的金文與甲骨文的字形高度相似,而到了籀文,蛇的頭部和身體分離開來,很可能是為了方便書寫而導致的變化。接著到了秦代的篆書,其右側部分復雜化,這一特點經過了隸書的延續,而為楷書所繼承。楷書的“龍”的“立”這一部分反映的是冠之形,“月”一樣的部分則是蛇的頭部。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新字體采用了“竜”這一俗字形,文字的構造完全被破壞了。并不僅只限于“竜”這一個字,由于新字體整體上都更重視閱讀和書寫時的便易,而非漢字創立過程中的構形理據,因此,新字體中原本的漢字構造被破壞的情形非常多。
甲骨文的研究成果與局限
在甲骨文被發現之前,東漢許慎所著的最古老的漢字字典《說文解字》一直是學術權威。然而,《說文解字》是以篆書為中心進行分析,只有一部分內容涉及春秋戰國時代的字形。因此,隨著19世紀末甲骨文的發現和研究的推進,大家也漸漸意識到《說文解字》中存在不少謬誤。
例如,“方”這個字的構形理據,《說文解字》以篆書的“方()”為原型,認為是兩只舟相合之形。然而,在甲骨文的階段,“方”作“
”, “舟”作“
”,兩者的字形并不類似。
像這樣,利用甲骨文能對文字的形成、構形理據的研究起到推動作用,不過這也是有其局限的。
如前所述,中國的文字的創立被推定為公元前20世紀左右,而甲骨文是商代后期的史料,具體說來是公元前13—前11世紀制作的。總而言之,從文字創立起經過了將近七百年而有甲骨文,距離記號產生的時代則已有數千年之遙了。因此,對于在甲骨文階段已經被簡略的文字,想要探尋和分析其原本所表示的事物或其原初的意思,是很困難的。
例如,甲骨文中所使用的表示日期的方法,是由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組合而成的“干支”法。十天干中起頭的“甲”“乙”,在甲骨文階段是“”“
”之形,非常簡略,故而難以明確其起源為何。值得一提的是,前面所談到的仰韶文化的陶文中,也有形狀與之非常相似的“
”和“
”,如果這就是其原型的話,那么早在仰韶文化階段其形就已經簡略化了。
本書所處理的甲骨文也面臨這一難題。不少的甲骨文,其構形的原委及本源為何皆不詳,或是諸說并存,難以決斷。
雖然對文字的創立、構形理據的相關研究,現在是低谷期,然而在日本,這門學問畢竟曾興盛過。研究者加藤常賢、藤堂明保和白川靜這三人是非常有名的,他們的學說在各種漢和辭典的關于文字構形理據的解說當中被采用。可是他們的研究已經相當古舊了,其后集成、整理的資料中,指出他們的學說存在不少錯誤。本書也是如此,一部分的文字乃取前輩學者的舊說而加以檢驗。
這三位學者所著的代表性的字典如下所列。他們所發表的對于各個文字的學說在年代上有先有后,為了便宜起見,本書在介紹之時均按照加藤常賢、藤堂明保、白川靜這一順序。
加藤常賢(1894—1978):
《漢字的起源》
(“字の起源”,角川書店,1970年。這是在“
字ノ起源”[1949—1968年,謄寫版]的基礎上修訂而成的)
《角川字源字典》
(“角川字源字典”,與山田勝美合著,角川書店,1972年。)
藤堂明保(1915—1985):
《漢字語源辭典》
(“字語源辭典”,學燈社,1965年。)
《學研 漢和大字典》
(“學研和大字典”,學習研究社,1978年。)
白川靜(1910—2006):
《字統》
(“字統”,平凡社,1984年。)
《字通》
(“字通”,平凡社,1996年。)
此外,加藤常賢和藤堂明保從發音入手,試圖解明文字的構形理據,但是想要知道真正的商朝發音是不可能的,故而只能利用后代的發音。運用這種方法來研究甲骨文,必然有其局限。白川靜所提倡的方法,包括從會意字的構成要素的用法入手來辨明字源等,但是他拘泥于將文字與咒術相關聯的自家學說,而未能有效地活用這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