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人擠人的早高峰地鐵，林夕來到了森盛。

“您好，我找蘇沐清。”林夕對著三十四樓門口的前臺說。

前臺抬起頭公式化地朝她一笑：“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

“那您可能得等一會兒，蘇副總監現在有預約了。”

“那可以幫我找一下杜茗嗎？”

“好的，稍等。”

前臺撥通了內線電話，和電話那頭簡單交涉了幾句，便對林夕說：“杜負責人現在有空，您進去以后向右走，杜負責人在實驗室門口等你。”

“謝謝，麻煩了。”

還沒走到實驗室3門口，就見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圓臉女人走了出來，流婉給她看過照片，應該就是杜茗了。

林夕走上前去。

“您好，我是江流婉的朋友，我今天來幫她辦理離職手續，她應該已經和您說了。”

杜茗點點頭，皺起眉。

半個小時前她就收到了流婉發來的短信，說朋友來幫她辦理離職手續。可請假是朋友打的電話，連離職手續也需要朋友來辦理……

“流婉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確實是出現了一些意外，但問題不大。”

看出對方沒有細聊的想法，杜茗也沒再追問：“好吧，那把流婉的資料給我吧，我去幫她辦手續，你先進去收拾她的東西吧，她的辦公桌在最里面。”

杜茗邊說邊接過了林夕手上的文件袋，打開實驗室3的門，指了一個方向，林夕道了謝，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

江流婉的辦公桌上東西不多，只有幾個桌面小擺件和一些需要交接的文件，但有些散亂，林夕一一整理好，把江流婉的私人物品放進了收納盒。

另一邊，杜茗把手里的資料交給人事部，便火急火燎地走進辦公室。

蘇沐清正在看一份文件，和一會兒要見的供應商有關。知道來人是她，也沒抬眼，問：“流婉今天來了嗎？”

“沒有，”杜茗停了幾秒，見蘇沐清蹙起眉，繼續道，“她朋友來幫她辦理離職手續了。”

工作一忙，都忘了今天是星期三了——流婉的實習期今天就結束了。

蘇沐清抬起頭，右手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她呢？”

“她朋友說出了一點意外，不過問題不大。”杜茗如實轉告。

蘇沐清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時間不多來不及細想意外是什么，便說：“幫我拖住她。”

“好！”

杜茗堅定地點點頭，暗忖道：蘇沐清可趕快加把勁，把人追到手吧，不然就真的對不起她和老程操碎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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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談的并不太順利，供應商幾次想抬高之前談好的價格，梁總監和他費盡口舌，周旋良久，好在最終對方才不太情愿地簽了合同。

剛從會議室出來就收到杜茗的短信，說流婉的朋友還有事準備走了。

急急忙忙趕到門口，就見林夕正在等電梯。

“請稍等！”蘇沐清喊道。

林夕轉過頭，看見是他，心頭一喜。

今天她來的目的一個是幫流婉辦離職手續，還有一個就是和蘇沐清聊一聊，幫流婉把把關，如果蘇沐清能過的了她這一關，她便準備把江流婉的想法向他透露一些，彌補她前幾次無意破壞他的感情的錯誤。

“可以談談嗎？”他走到林夕面前。

“當然。”林夕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蘇沐清帶她走進辦公室，拽了拽西裝下擺，行云流水地沏好茶，他開門見山道：“流婉怎么了？”

林夕有些遲疑。

要不要把抑郁癥告訴他？

見對方猶疑不語，他皺著眉又問：“她……是不是發病了？”

林夕猛地抬頭，看向蘇沐清。

他竟然知道！

“不用驚訝。”他澀然一笑，眼神中卻流淌出一抹溫柔，“她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一些。”

不同于之前見他時的精英模樣，這樣的蘇沐清從容穩重又有些頹然，像沾染了煙火氣的仙子，不禁讓人感受到原來仙子也擁有人的喜怒哀樂。林夕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愛一個人，就是談起她時，話里話外都掩不住溫柔。

許就是這一瞬間的感受吧，林夕覺得勝過千言萬語，至少在她心里，她這一關，他過了。

“是，她前兩天犯病了。”瞥到蘇沐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的憂慮，她連忙補充，“不過現在已經穩定了。”

蘇沐清沒有說話，臉色蒼白地端起茶杯，手指在茶杯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

剎那間，氣壓有些低，林夕干咳了兩聲，說：“其實我今天來除了幫流婉辦離職手續，還想找你談談。”

蘇沐清停止敲擊茶杯，抬眼看向林夕，示意她說下去。

“流婉已經知道你和余希蕾的關系了，既然你和余希蕾是表兄妹，也知道流婉的病情，那你一定也知道她曾經受到過怎樣的傷害。她現在的狀態正如她所說，不怕過往，但有些畏懼將來。她的想法是你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如果她確認了心意，她會來找你。”說完林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蘇沐清呷了一口茶，甘醇的茶香充滿整個口腔，驅散了腦海里的雜念，連帶著他躁動的心也平靜了不少。

良久，他扯出一個笑，面帶苦澀地說：“這么久我都等了，自然不差這一段時間。”

“你能理解就好，那我今天的目的就達到了。我還得回去陪陪流婉，先告辭了。”林夕站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又回過頭，“作為旁觀者，我看好你，所以奉勸你一句，下一次和流婉見面，記得解釋清楚余希蕾發的上一條朋友圈。”

說完，林夕拉開門走了出去。

朋友圈？

蘇沐清拿出手機，打開余希蕾的朋友圈。

文字配圖都很正常，但流婉當時不知道他和余希蕾的關系，按照他對抑郁癥患者敏感悲觀和對流婉性格的了解，還不知道會被誤解到什么程度。

蘇沐清頭疼地撫了撫前額。

如她所愿，他給她時間去感悟彼此的感情，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