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三十四樓按時下班了，杜茗在實驗室門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程初和出來。

眼看著其他同事快走完了，還是連程初和半根汗毛都沒看見，她氣沖沖地跑進實驗室，卻見他坐在電腦前快速敲打著鍵盤。

平日里恨不得第一個下班的人，今天竟然在加班？

反常！

她躡手躡腳走到程初和背后：“喲，我沒看錯吧，程厲害今天竟然在加班？”

程初和正忙得熱火朝天，聽見杜茗的聲音，二話沒說，長臂一伸，把人攬進懷里，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杜茗沒站穩，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呼一聲，直到坐在他腿上，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

“干什么啊！”杜茗心有余悸，使勁踩了程初和一腳。

程初和笑著任懷里的小女人撒氣，待她出了氣，他便一只手敲打著鍵盤，另一只手摟著她貼在自己胸膛上。

程初和雖然是個糙漢，卻很愛干凈。

杜茗在他的懷中，能清晰地聞到他衣服上傳來的洗衣液的清香。

她在他懷里蠕動了幾下，見他確實還在忙工作，才消停了下來。

“康康機器人出現問題了嗎？”杜茗慢慢環著他的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問道。

程初和邊敲鍵盤，邊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不是。是蘇沐清那小子要我幫他改一個康康機器人的程序。”他頓了一下，猛然逼近，貼在杜茗耳邊說，“用來表白。”

“表白！”杜茗本來快閉上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一下子就來了興致。

程初和敲下最后一個代碼，關閉電腦，雙手抱住懷里的小女人：“剩下的明天再敲，可不能為了他談戀愛而影響了我談戀愛。”

說完，他低頭在杜茗臉頰上輕輕一吻。

杜茗滿眼都是好奇，神色也沒有太大改變。

往日親她的時候，她都會臉紅，可今天……

程初和撇撇嘴，語氣有點酸：“你說這蘇沐清看著人模人樣的，鬼點子怎么那么多，我當初怎么就沒想到呢？”

杜茗聽出他話里的酸味，用力抱緊他以示安撫，可她那張小臉上分明寫滿了“我想聽八卦”！

程初和耐不住她這種表情，瞬間繳械投降全部坦白：“江流婉只和公司簽了三個月，下周三就約滿了。蘇沐清就拜托我在下周之前改一個康康機器人的程序用來表白。我一想他都這么大了還沒個女朋友也不容易，就答應了。”

杜茗聽完笑了起來，圓圓的杏眼很是好看：“想不到你還挺樂于助人的。”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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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夜晚總算送來一陣陣清涼，蘇沐清端起剛剛磨好的咖啡，走到陽臺上放空自己。

萬家燈火相互輝映，放眼望去一片斑斕閃爍。

蘇沐清輕呷一口咖啡，微苦，回味悠長。

也不知道流婉現在在做什么。

想到流婉，他又想起早上拜托程初和做的事。

今天已經周四了，四天時間應該足夠編完這個程序。

到時候，他可以在下班后借檢驗康康機器人為由把她留下來。

辦公室微亮暖黃的燈光，康康機器人邊放烘托氛圍的音樂邊捧著鮮花，他西裝革履走到她面前，鄭重地對她說：“流婉，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劇情有點老套，但他的這顆心滿懷誠意。

而且，康康是他目前的全部，也是他們兩個共同努力過的項目，由康康來見證，也是最好不過的。

她應該……會答應吧。

想到此，蘇沐清滿意地又呷了口咖啡。

夜明氣清，惠風和暢。

放下咖啡，蘇沐清正準備回臥室給流婉發消息，就聽見手機在臥室響了起來。

這么晚了，應該是她打來的吧。

他趕忙跑進臥室，拿起手機。

表妹。

他心里一跳。

“喂？哥？”一個溫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右眼皮狂跳，他努力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

“是我。”

那邊羞澀地笑了幾聲：“哥，我要結婚了。”

蘇沐清心頭如懸了一塊巨石，有些喘不過氣。

“恭喜啊。新郎是……？”

“賀之遠。”

石頭砸下，預感成真了。

他感覺嘴里一片苦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對方似乎很是高興，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腦袋有些暈眩，蘇沐清一只手撐著床，慢慢癱倒在地。

賀之遠吶，這個曾經讓他嫉妒到快發狂的男人。

好久不被提起，他都快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

就像封印被打開似的，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回憶都瘋狂地往他腦海里涌。

嫉妒、憤怒、求而不得……這輩子最難堪的自己好像都與這個男人有關。

就連現在，現在這來之不易的美好，也要被他打破了嗎？

他有些想哭，但他卻更想笑。

“哥？哥？你在聽嗎？”

蘇沐清把手機貼在耳朵上，聲音有些干啞：“怎么了？”

“你沒事吧，哥。我說婚禮在這周周日中午帝都大酒店3樓，姨媽姨夫我已經通知過了，機票我也給他們買好了，你放心。你的票我也給你訂好了，是周日上午九點鐘的機票，你別忘了。”

對方語氣輕快，蘇沐清卻聽得煩躁不已，他耐著性子聽著對方的叮囑，最終忍不住低吼：“那流婉呢？”

電話那頭終于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久久沒有說話。

“我會親自和她說的。”那邊停了很久又說，“我會親自和她道歉的。”

道歉有用嗎？

他忍了忍，終究沒有說出口，畢竟那是他的表妹，是他從小愛護的表妹。

蘇沐清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

潦草地結尾，熄滅手機，蘇沐清垂下胳膊，頹廢地癱在地上。

擔心的事終于來了。

蘇沐清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有些失去理智地拿起手機給程初和發消息。

“周六之前可以嗎？”

最后的掙扎嗎？蘇沐清自嘲地扯扯嘴角。

久久沒有回復，他泄了氣，總算是找回了些理智。他放下手機，慢慢走到陽臺，端起那杯涼了的咖啡，一口飲盡。

好苦。

心里更苦。

良久以后，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程初和的回信。

“大哥，你以為編程是玩游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