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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美麗的意外

高一的暑假過后,我和林亭的聯系中斷了一段時間,明明知道她在三高南院,偏偏就是打聽不到她在哪個班里,好在我那時候的運氣還算不錯,雖然幾個月都沒有她的消息確實很糟心,但是后來直接見到她真的很驚喜。

那是十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離開家去學校,剛走出胡同口就遇見了同樣放假開學去學校的林亭,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她就做了一件讓我抓狂的事情:沒跟我打招呼就騎著自行車飛快的去了前面。她沒打招呼我可以理解,畢竟自行車后座上坐著一個男孩,然而她直接沖到一輛剛剛啟動的公交車前面我就無法理解了:你有那么趕時間嗎?

我試著追上去,卻發現再怎么加快腳步都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公交車越來越遠,心存僥幸的寄希望于林亭沒坐那班車,可是前面已經沒有了她的蹤影。當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茫然、憤懣、手足無措,腦子里幾乎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可是想破腦袋都不明白林亭為什么去坐前面那班車。

到了公交車站,我不甘心的再次把前方仔細的看了一遍,可是依舊沒有找到林亭的身影,萬般無奈之下,只能絕望的走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公交車;好在經過了幾分鐘的心理折磨之后,接下來就迎來了峰回路轉,公交車開到村子西邊的三岔路口停了下來,林亭笑容燦爛的上了車,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我的身邊。

原來是虛驚一場,我心里的負面情緒頓時一掃而空,有些無奈的笑了說:“你剛才干嘛去了?”林亭笑著說:“給我弟弟買吃的去了。”然后指著車窗外說:“前面的那個人不會郭文信吧?這個家伙真是太煩人了,上次回來就見到他了,他一上車我就睖他一眼。”郭文信是我們三(4)班的同學,我只知道他曾經跟陳鈺鬧過矛盾,卻不清楚林亭為什么會對他有這么大的怨念。我往她指的地方看去,忍俊不禁的說:“不是他是誰呀?”公交車再次停了下來,一個中年人把自行車推到了車上,郭文信也跟著上了車,他似乎是打算坐到后面來的,可是看到林亭惡狠狠的目光,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很識趣的坐在了前面。

林亭捂著嘴偷笑說:“都是老同學呢,咱們在這兒說話把他晾前面了,太尷尬了。”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岔開話題說:“你報的文科還是理科?”她嘆氣說:“文科,理科我學不會。我猜你肯定也是報的文科吧?你文科好。”我點頭說:“嗯,不過也就那樣兒了。”她苦惱說:“你是不知道,我們班主任教政治把人教的暈暈乎乎的,啥也聽不懂。”我想了想說:“政治就是那樣,不理解就只能死記硬背。你現在學習怎么樣?”她想了想說:“這該怎么說呢,反正不怎么樣!”我追問說:“這次月考考了多少分?”她狡猾的笑了說:“考多少分還是不說了,說出來我都嫌太丟人。你考的不錯吧?”我老老實實的回答說:“考的也不怎么樣,主科的分數還沒有副科的分數高。”她自信滿滿的說:“你肯定是數學和英語沒考好。”我點頭說:“嗯,不過語文也不咋地,三個主科一個考及格的都沒有。”這時候售票員過來了,她掏出五塊錢問我說:“你的票買過了沒有?”開車之前我已經買過票了,便連忙說:“已經買過了。”她把錢遞了過去,等售票員找了零錢,接過來裝進了褲兜里。

車停了,又有人推上來一輛自行車,有了兩輛自行車堵在車廂中間,前面的人就算想坐后面都過不來,這就給我和林亭創造了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我們也就旁若無人的只管聊我們的。

“期中考試什么時候考?”

“應該是十一月中旬吧?”

“今天幾號了?還有多長時間?”

“今天十月二十四號吧?還有兩三個星期。”

“這兩三個星期要好好學,期中考試爭取考好。”她說完這話就忍不住笑出了聲,接著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說:“不行,高二這一年是最輕松、最好玩的,得抓緊時間玩!”

“高二這一年學不好,底下可就學不好了。”

“也是啊。而且家里還想讓我在高二參加高考,說是先考一次試試,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十分苦惱的嘆了口氣,接著看著我說:“李靜玉在哪個班里?”

“好像是二(4)班吧?”

“天呀!你們一個學校的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個班里嗎?”

“不是,她跟我說過,不過我記不太清楚了。”我急忙解釋,實在是被她的一聲“天呀”嚇了一跳。

“我見過林鑒,他在二高是吧?”

“嗯,他是暑假開學轉過去的。”

“對了,小鳥現在在哪兒呢?”

“聽李靜玉說她在育才中學,我也沒見過,好像是在一(12)班。”

“一(12)班?我去年也是在一(12)班。這回知道她在哪兒了,可以去找她了;上了高中她就沒影了,能給她寫信了。”

我的心里酸溜溜的:你怎么不想著找我,怎么不想著給我寫信呢?

“對了,蔣大城你認識吧?”

“認識,我在一(8)班的第一個同桌就是他。”

“他現在見了我還是不跟我說話。”

“好幾年不見了,他不認識你了也正常。”

“他哪是不認識?明明認識,他是裝著不認識!我真的變了嗎?”

“你自己覺得呢?你就沒感覺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還有那個誰,叫郭什么德啊?好像是叫郭啟德吧,他現在也在南院,就是以前咱們班的那個!”

“三(4)班?”

“對,坐李靜玉后面那個!”

“是叫郭啟德。”

“他現在跟我一個班,就坐在我前面。”

我也是無語了:我記不清楚李靜玉在哪個班里,你驚訝的來了一句“天呀”;以前同班、現在又同班的同學你都不記得名字,剛才還好意思說我?

“我發現一個秘密,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啥秘密呀?”

“我就發現了:這男生到了高中都變瘦,女生怎么都變胖了呢?我每次回家,我鄰居都說我又吃胖了。”

我趁機看看她,臉龐確實比以前圓潤了一些,不過清秀姣好的面容還是那么好看,長長的頭發扎的有些松散,整個人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看上去十分的……嫵媚?

“你不知道,”她用手擋住嘴巴壓低聲音說:“上次我見到郭文信,一看他,咋變得又黑又瘦呀!”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也無奈的笑了。

“我們飯堂的飯垃圾的要死,根本沒法吃。高二的呢,好搗蛋,天天寫大字報,說飯堂的飯怎么怎么難吃、怎么怎么臟,貼的學校里到處都是,飯堂里的人也不敢惹了,現在把飯做的好點兒了。”

“我們那里也是,前一段時間也有人寫,不過沒什么用,現在還是老樣子。”

接著林亭突然就不說話了,剛開始我實在有些擔心,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看她,見她目光平靜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才暗暗松了口氣;之后我就陷入了內心的糾結和掙扎當中,想找個話題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仔細的看看她又不敢看她,只能在目光的邊緣處瞄到她的手分別放在兩個膝蓋上,偶爾忍不住朝她看上一眼,立刻感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就算她沒有看我也不敢把目光停留太久。

等到公交車開進了縣城,有些人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車了,我想了想說:“你現在在哪個班里?”她扭過頭來看著我說:“你說什么?”我只好無奈的重復說:“你現在在哪個班里?”她留心著道路兩邊的景物,心不在焉的說:“二(10)班。你呢?”我笑笑說:“我在二(1)班。”她看著車窗外對售票員說:“到前面的路口停一下。”售票員詢問說:“是東關十字路口嗎?”她沒有回答,站起來拿了東西,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天天想著碰見你,這回總算是碰見了。我該下車了。”我矜持的笑了笑,其實心里簡直樂開了花:原來你也會想見到我。

車停了,她看著我說:“我先下去了。”我點頭說:“好。”她提著東西往前面走去,到了郭文信跟前很明顯的假裝沒看到他,立刻急不可待的加快動作轉身下了車。

公交車再次開動,她站在路邊隔著車窗看著我說了句什么話,我沒聽清卻還是狠狠的點了點頭,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從公交車后面穿過了馬路,邊想清楚了她說的是別忘了去找我玩,一直等到看不到她了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這一次見到林亭,站在當時的角度去看,絕對是我所經歷的最美麗的一個意外;可是現在換個角度來看,卻發現那也是我和她的良好關系的終點,因為不久之后我就邁出了作死路上的第一步,把自己和她的關系變得疙疙瘩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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