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進入臘月就格外熱鬧。

李牧收起了玩鬧的心性，開始鉆研起朝廷的邸報，他要掌握這個時代的朝堂動向，不然自己以后做錯了事情，被誰下了絆子都不知道。

“趙得助！”李牧沖著外面喊道，“再跟翠兒閑聊我就把你派出去查賬，去個一年半載?！?

趙得助趕緊跑進來，“少爺，您就饒了我吧。我什么樣您還不知道嗎，我連賬本都看不明白，就別派去查賬了?！?

“我也沒傻到讓你去查賬。這次是交給你一個任務，做好了，以后重重有賞。你不覺得天天這樣閑散著，太虛度年華了嗎？”

趙得助聽李牧這口氣，就知道要交代的事情小不了，“是有點太閑了。少爺，想讓我做什么您盡管說，我趙得助一定會盡心盡力去做?！?

“咱們家里這產業大了，以后要涉及到很多方面。這次我交給你的任務，就是調查各地的物價。鹽、鐵、茶、瓷器、絲綢、紙張等等，只要是咱們能調查到的，就把價格給我查清楚。最好是幾天送一次消息。人手就去挑選一些家境可靠的人，你要是做不到我替你把把關?！崩钅料胍⒁粋€情報網絡，所以準備讓趙得助去探探路。

趙得助雖然沒多少文化，但腦子很聰明，一下子就領悟到了李牧的意圖，“少爺，是不是像錦衣衛那樣，暗地里傳遞情報？這個我可懂一些，以前總聽別人念叨?！?

李牧掏出一本冊子，上面是他想出來的情報部門管理方法?！澳憧纯催@上面的字能認全不？”這里面全都是簡化字，以趙得助的水平，讀懂應該沒多大問題。

趙得助翻了翻，“看得懂，少爺寫的這些字可比那些老學究寫的好認多了。只是做這事需要銀子，所以……”

“要多少盡管說，只要你把這大明主要州府的物價整到了就行?！?

李牧在城外給趙得助買了套宅子，讓他在那里培訓情報人才。他準備先將情報網鋪開，然后再滲透到方方面面。只有做好了情報工作，才能立于不敗之地。當然前期只能在李家的那些鋪面里面傳遞消息。

舒芬準備帶著林正?；啬戏竭^年。林正海明年還要在杭州參加科考，所以此一去暫時不會回來。少了他們兩個，家中稍微有點冷清了。李牧讓人駕著幾輛馬車，載著張婉秋和張立言，美其名曰去郊游。

張婉秋在馬車上揪著李牧的耳朵，問：“你這發什么神經，現在這冰天雪地的出去有什么好看的？”

“娘子，疼！松開！”在李牧的不斷告饒之下，張婉秋松開了他的耳朵，“冰天雪地，也別有一番風味。這是在杭州所見不到的風景。出來看一看也挺好。我出去是有重要的事情做，正好順道帶著你弟弟去長長見識?！?

整整一天，李牧都在外面撿石頭，回去的時候車上裝滿了撿來的石頭，馬車的速度明顯比來的時候慢了許多。而李牧所說的長見識，就是讓張立言搬石頭。小瘦子雖然心里一萬個不情愿，卻不得不屈服于姐姐跟姐夫的淫威。

“娘子，你別看這些石頭不起眼，可里面卻有一些能有大用處。明年要建的問天閣，就全指望這些了。”李牧這是打算燒水泥。

最后馬車在山腳下的一處宅院停下，這是李牧新買來的。還是這古代好呀，只要憑著他的身份給官府報備一聲，滿山的石頭隨便挖隨便采。

“你閑的買這種宅子做什么？”張婉秋很是不理解。

“娘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明年我準備蓋高樓，可是這筑墻的秘方不能泄露出去，所以才選擇這荒野郊外。那些可是咱們以后賺錢的，你也不想讓別人偷學去吧？”李牧現在是絲毫沒有改變世界的想法，這些技術以后絕不輕易泄露出去。

“好吧，你總是能找到一些理由。姑且相信與你?！?

就在他倆閑聊的時候，這里面住著的幾個人走了出來。

“見過少爺、少夫人?！?

李牧說到：“行了，就別來這些虛的了。你們以后就去這附近的山里轉一轉，找一些這樣的石頭?？纯茨睦锒嘁恍?。”他說著就拿起一塊采集來的石灰石展示給他們看，“別的石頭也采集些樣本回來。你們今后就吃住在這里，盡心做事，工錢少不了你們的?！?

在回去的路上，張婉秋問李牧，“你真的有法子修高樓？你都是跟誰學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呀？”

“?。俊崩钅翛]想到張婉秋會這樣問，“是夢里一個白胡子老頭教給我的?！?

“又在說謊。”張婉秋扭頭就不搭理李牧了。

“真的，我對天發誓！”李牧剛說完這句，外面就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瞧見了吧，寧可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也不要信男人這張嘴！”

李牧頓時無語了，這賊老天也太不給他面子了。他拿起馬車車廂里放著的邸報，看了起來。

“你怎么最近開始研究這個了？”張婉秋有些好奇。

“你相公我以后早晚都要步入朝堂，現在先熟悉一下這些人物，免得以后兩眼抓瞎。”

張婉秋湊了過來，跟李牧一起看，“那你看出什么門道來了？”

李牧指著上面一行字說：“你瞧，給事中邢寰彈劾的是誰，太仆寺少卿趙繼宗。說人家形貌丑陋，不宜派去祭祀郊廟。這不就是瞎扯嘛，形貌都是爹娘給的，任誰也無法更改。豈能因為樣貌就去斷定一個人。如果這邢寰真的是以貌取人也就罷了，那是他沒有氣度。但如果是因為別的，那就有意思了。往大了說可以牽扯到黨爭。”

“我怎么瞧著你比那些混跡朝堂多年的老狐貍都要精明？”

李牧哈哈笑了笑，“我可比不得他們，道行差得遠呢。”

回到家之后，李牧就開始教張立言怎么去做實驗燒水泥。起初張立言這個小瘦子是拒絕的，但當李牧說今后問天閣蓋好之后，給他留一層，這個小瘦子就來了精神。不僅將李牧所教的全都學會，還舉一反三，大大出乎了李牧的意料。

“姐夫，咱可說好了啊，我要倒數第二高的那一層。”小瘦子現在可精著呢，知道最高那層是給皇帝留著的，他就退而求其次，要下面一層。

“好好好，只要不是最上面那層，隨意哪層都行。”李牧嘴上這樣說著，但心里卻想著，這個家里還不是娘子說了算，她肯定舍不得給弟弟一整層。到時候壞人就由她去做?，F在先把小舅子哄開心了，學會那些東西，明年替自己干活。

任憑張立言再怎么精明，也算計不過他姐夫李牧。

李東陽病了，先是發起了高燒，好不容易退了之后，又鬧起了腹瀉。一番折騰下來，整個人都瘦了很多。在這個沒有好的醫療措施的年代，他現在感覺自己仿佛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李老頭把李牧叫了過去，對他說：“牧兒，我看你近來一直在看邸報，你對這朝堂之事有什么見解？盡管放心大膽的說?！?

李牧思考了半天，說道：“爺爺，我認為朝堂之事，主要的關注點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皇上至今未有子嗣，許多人都在上折子說這件事。第二，西北戰事恐怕還要持續一兩年，但很快就會有所分曉，我相信皇帝會解決韃靼的。第三，江西寧王遲早都要叛亂。第四，楊廷和馬上要丁憂，三年內應該是讓楊一清代替他的內閣首輔之位。”

李老頭欣慰的笑了笑，“不錯，你這眼光挺準。不愧為我李家之后。好好準備一番吧，來年二月再去參加科考。我真希望能撐到你高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