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蘇千仞掀起車簾看著不遠處燃燒的大火,尸身燒焦的味道還能隱約聞到。
他們沒有姓名,生來便選擇了這條道路。
不成功,便會死亡。
蘇千仞放下簾子,毫不客氣的開口:“我說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少人眼紅你,不惜下成本派府里的死士來刺殺你,這么大的代價,這人得和你結多大的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殿下似乎也在被人追殺,嘖嘖嘖,殿下還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她又婉惜一嘆,琢磨著說:“這么一來,是不是也會有很多人想殺我啊!”
司凌點了點頭,眼眸微動:“云公子對太子府的認識很在理,你怕了?”
蘇千仞毫不猶豫的回:“當然怕啊,我可就這么一顆腦袋。”
“殿下,我們商量一下唄!”她眨眨眼,故作高深地繼續說:“你看今天我們倆一起下了五子棋,你輸給了我。按理來說呢,殿下您的玉石棋盤應該贈給我,但是吧我思前想后,覺得還是不妥。”
“您的身邊太危險,我覺得我這條命雖說不值多少錢,但也是全天下獨一無二,您說是嗎?”
司凌骨節分明的手指有規律的敲著小幾,眼神盯著紫檀木的小幾,讓人看不懂他的情緒。
等蘇千仞說完,他才傲慢的掀起眼皮看向蘇千仞,“云緋,你莫不是忘了你進府的第一天我都問了你什么?”
司凌冷不防的甩了她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蘇千仞心里顫了顫。
她進府的第一天,呸,什么叫她進府的第一天,她那是去拜訪,好嗎?
但是時間太過久遠她早就忘記了,而且她一向對威脅人的話不放在心上。
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唯一記憶猶新的便是司凌塞給了她一沓各色各樣的美人,讓她好好享受,如今還在她府里好吃還喝的供著呢。
她本來想說,要不兩人兩清吧,她也不要他的玉石棋盤和三千兩銀子的診治費了,她為了自己的小命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但是被司凌這么一直盯著,蘇千仞忽然感覺自己好沒種。
怎么就忽然不敢說了,平時咋咋呼呼作天作地的勇氣去哪里了?難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狗繩嗎?
蘇千仞可不認為自己是這么沒出息的人,但她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逼于司凌的威嚴,她摸了摸鼻子扯著謊:“記得記得!”
之后,司凌才移開懸在她頭頂的視線。
蘇千仞在心里吐槽,真是一尊難伺候的大佛!
但司凌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一般,眉頭一挑,肯定的說,“你在罵我。”
“咳咳咳,哪兒有!太子殿下您云端高陽玉樹臨風,我夸您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罵您呢?況且,我也沒那個膽子呀!”
司凌重復了她的后半句話:“嗯,膽子挺小?”
說罷,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接了一句,“也不知剖膛破肚的人是誰?”
蘇千仞:“。。。。”
能不要開這種冷笑話嗎……
說到這里,蘇千仞終于問了司凌一件正事。
“話說,是誰想要殺殿下呀!”
能在京城培養出死士,不是什么平常人能辦到的。
司凌眼神幽深了幾分,“你猜猜?”
蘇千仞還真開始用腦子想,要殺司凌的人很多,隨著各位皇子長大成人站穩腳跟,每個人在朝堂上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雖然目前局勢不甚明朗,很多人都沒明確站隊,都處在觀望狀態。
但目前,眾位皇子中威風最盛的便是司楓了。而且跟徐哲這個案子關系最為緊密的也是他,萬一徐哲要說出點什么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恰巧在這節骨眼上刺殺司凌,即使蘇千仞想不懷疑他,都不可能。
她沾了茶水,在小幾上寫下了司凌的名字。
“是嗎?”
司凌卻笑了,搖了搖頭。
不是司楓,蘇千仞卻納悶了,那又是誰呢?
司凌反問,眼神里帶著篤定,“為什么不是徐哲呢?”
今日的事情,明顯不是司楓行事的習慣,而且事到如今,司楓最重要的是如何讓徐哲閉口,而不是來刺殺他。
蘇千仞轉念也想到了,“也是,如今他怕是熱鍋上的螞蟻。”
徐哲,雖然人在刑部大牢,但是不代表外面沒有勢力。
不過片刻,蘇千仞的眸子便亮了,唇角向上勾起,斜眼看向司凌,越發感嘆這個人的心機。
“誒,你是故意的吧!”
司凌不言語,蘇千仞便越發肯定猜測。
嘖嘖嘖,果真是狐貍。
“你早就知道徐哲在這山下埋了殺手,不論是誰,只要出現便會置對方于死地,我說的對嗎?”
徐哲料定,把陶行知救了的人必定會來這里,所以早早的在這里安排了人,這樣一來便可萬無一失。
陶家沒了人,他和古鼎山莊去周旋也不是沒可能。
不得不說,徐哲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惜遇上了司凌這個狐貍。
這事要被在天牢里的徐哲知道,他還不得咬舌自盡?不過自作虐,不可活。蘇千仞對徐哲可是一份同情心也沒有。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半晌,司凌淡淡的說,“云公子很聰慧!”
蘇千仞擺了擺手,“我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您呀!”
***
當天晚上,刑部大牢里的徐哲便知曉了此事。
他穿著囚衣,但在陰森冰涼暗無天日的大牢里,冷的他還是直哆嗦。
一名身著紅衣的艷艷女子披著黑色的斗篷,正在把飯盒里的酒菜拿出來。
徐哲則是一臉震驚:“紅葉,你怎么進來了?”
這里不是他在城區為她置辦的房子,是一只蒼蠅也別想飛進來的刑部大牢。
女子端著菜的手一頓,仰頭看向徐哲:“大人,是我求了看門的兄弟。”
徐哲不可置信的一把握住紅葉的手,“看門的?”
紅葉眼神平靜,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把菜肴放在破舊的餐桌上。
“大人,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嘗嘗吧。”
徐哲心里也有疑惑,但是他已經在這大牢里待了一天一夜,養尊處優的他自然是吃不慣嗖的牢飯。
他嘆了一口氣,頗有感慨地拿起了筷子:“紅葉,你跟我三年了吧,算起來還是你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