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媛要離開的消息一傳出，楊沐鈺就跟老媽子似的這交代那交代，念叨得楊子媛都開始打瞌睡了他才訕訕住了嘴。然后楊子媛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傻乎乎地問：“嗯？二表哥，你講完了？這么快？”

楊沐鈺尷尬一笑，總算是沒再說什么。

只不過臨行前又改不了這個毛病，多說了幾句。

相比而言，楊沐風自始至終就沒露過臉，楊子媛都懷疑他根本不在杭州。

總算回到汴京，這里的局勢卻完全不一樣，入眼到處都是軍隊，就連小攤小販們做生意都是小心翼翼，草木皆兵的樣子。只因長公主占據了皇宮，而太子君逸包圍了汴京。

楊子媛之所以能夠進來汴京城，還是靠的靈力，故而這次連小光小月都沒陪在身邊。

她自己悄悄地趕往江府。府邸還是原來的恢弘龐大，只是眼下冷冷清清，灰敗了不少，看著怪叫人心酸的。

更重要的是，她這般大搖大擺地進門，也沒個人攔著？

心下有所疑慮，腳步便加快了些許。

往前院里頭，只聽見陸陸續續唉聲嘆氣的聲音，楊子媛只覺得耳熟，便從里面走出來了趙管家。趙管家手頭上搬了不少書冊，似乎是賬本，背著個包裹，臉色憂愁。

見到楊子媛，趙管家瞇起眼睛，有些遲疑：“你是……大小姐？”

楊子媛點點頭：“趙伯伯這是要去往何處？府里其他人呢？”

趙管家冷著一張臉，似乎并不將她放在眼里：“大小姐，你不該回來。”說著又繼續前進，走著走著，又遠遠嘆道：“世事變遷，人心不古，但這相府，當永垂不朽。”

楊子媛聽得茫然。但趙管家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楊子媛也沒敢上去問個明白。再繼續走下去，這相府便已是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想找個人問問情況都不行。

雖然這個相府多的是讓人不愉快的回憶，但楊子媛還是心底擔憂丞相老爹。如今這般，思來想去，只好往另一個方向走。

街上的行人比之先前少了一半不止，但楊子媛行走的速度卻比往常慢了許多，實在是走幾步就有一隊禁軍出來巡邏一次，真的是滿城皆兵。

這讓人還怎么過日子？

楊子媛心底煩躁，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想著直接運起靈力過去算了，結果這一走就碰了一個人。準確說一個乞丐。

對方撞到了楊子媛，連聲道歉：“在下并非有心，還望姑娘見諒。”

這話說得，可一點也不像個乞丐。

雖然眼前的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影佝僂，又臟又臭的，讓人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楊子媛聽著這聲音，總也覺得有些耳熟？

不過她也不是什么過耳不忘之人，或許是記錯了。

于是她擺擺手：“沒關系。”然后大踏步繼續走了。

只是當她離開之時，那人回頭望了她許久，有些懷念，有些哀傷，嘆了一聲：“你終究是回來了……你本不該回來的。”

楊子媛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運起靈力，直接飛進華王府。

華王府也是空蕩蕩的一片，只不過跟相府的蕭肅不同，這里依舊是繁花似錦，百草爭春的景象，一年四季都一副生機盎然的模樣。

事實上，華王府的下人并不很多，而且還都很閑。

楊子媛熟門熟路來到那些下人平日里經常聚集嗑嘮貝者博的地方，沒見到往日經常亂嚼舌根的那幾位，反而見到了張駿冷厲的模樣，一身灰衣服格外顯眼。

看樣子應當是被巡邏的張駿給瞧見了，就個個兒逃了吧。

張駿見到楊子媛，抱拳行了一禮：“江小姐，您怎么尋來了？”

總算找著個能說話的人，楊子媛都快感動得哭了，拉起他的袖子往后院走。然而還沒走出兩步，手就被敲下來，還是用的劍鞘，這是要敲斷她的手啊！

楊子媛立刻就松開他，怨念橫生。

張駿恭恭敬敬又行了一禮：“江小姐，男女有別，您是王爺的未婚妻，請自重。”

提起這個她就來氣：“你們王爺究竟去哪了？老娘我都有一年多沒看到他了！別告訴老娘他連你也瞞著？”

張駿木然道：“屬下不知。”

楊子媛雙手叉腰，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你不知道？連你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在哪？要你何用？”

張駿說：“王爺的事屬下無從過問。”楊子媛剛要發火，對方話鋒一轉，又道：“但王爺曾提到云界，藥仙府的字眼。屬下不知那是何處。”

楊子媛愣住：“你說云界？”她似乎也曾在哪聽過？雖然她能肯定不是君華跟她說的。

君華當初跟她說的時候，只用“本少的家鄉”代替，從未說過那是什么地方。

究竟是在哪聽過這個呢？楊子媛撓撓頭，開始質疑自己的記性。

想不起來，楊子媛只好先把這事放放：“那你一直在這汴京城，可曾聽聞外界的消息？相府怎么了？”

張駿說：“此事屬下正欲稟告江小姐。”

楊子媛翻了個白眼，這馬后炮說的。自己不問他就不準備說了吧？

好在張駿這人木訥是木訥了點，正事還是靠譜的。他說：“丞相大人在江將軍喪命的消息傳出來之后，沒多久便自請告老還鄉，現下應當已經在金陵。城中風雨，并未殃及到丞相大人。”

“另外，江二小姐已經如期出嫁，江三小姐留在了太子殿下身邊，是個侍妾。”

楊子媛摸摸下巴，江柔兒這事她管不著，丞相老爹的安排自然不會虧待她到哪兒去。這江婉兒倒是自甘墮落得可以，堂堂相府嫡小姐居然去當侍妾。

不過也對，她早就……嗯，那個啥了。人太子能要她就不錯了！

金陵？丞相老爹倒是會審時度勢。汴京城混亂不堪，丞相老爹不參與其中，到時候誰當上那個位置也不能拿他怎么樣。說不準還會看上他從前的威信，再度請他出山呢？

楊子媛聳聳肩：“本小姐知道了。你帶本小姐去找找王爺從前的手書什么的，只言片語也行啊！本小姐……等等，本小姐好像知道在哪見過云界了！”說完又急匆匆出了華王府，那速度簡直跟被人追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