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媛對躲在遠處的盡染使了個手勢，“去取我琴來！”盡染當即應下并消失在原地。

底下的江柔兒一臉不屑，一把長劍揮得漂亮極了，劍鋒凌冽劍術精湛，寒光如練劍過留影，一下子又斬了好幾個。

那些“人”一旦被斬殺，都如枯藤老樹般，皮膚肌理迅速老化收縮，萎靡龜裂，沒有血，但死相極其恐怖。

尤其雙眼瞪大的樣子，怎一個猙獰了得。

原本方凌浩還在震驚中不能回神，被這么一次又一次刺激之后，生生打了個寒戰，這才拔劍助江柔兒一臂之力。

可難受就在于，方凌浩的劍無論怎么揮怎么砍，那些“人”根本不受半點影響，比蟑螂還強。

所以他更傻眼了。為啥江柔兒就可以？

一番拼命無果之后，他薄唇微張，愣在原地盯著江柔兒，呆頭鵝似的，眼里盡是頹敗與驚愕。

江柔兒就是個神經粗的，還把他拖到自己身后：“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躲起來？”完全沒看到人家的驚愕已經變成狐疑，瞇著眼睛似乎要把江柔兒看穿個洞。

楊子媛在半空中也不好受，有不少“人”針對這停留在半空中的她，鋪天蓋地的東西朝她扔過來。雖然那些東西傷不了她，但無奈數量多?。√钏舷⒘?。

一邊閃躲，一邊看完了江柔兒和方凌浩的戲，心下萬分感慨?；蛟S江柔兒身份的確不簡單，但她是真的沒有惡意。自己先前應當是錯怪她了。

當然這種時候不是道歉的絕佳時機。

楊子媛雙手環抱在胸前，雙腿微曲，靈光包裹著她仿佛胎中嬰孩，待放芙蓉，皎潔純凈，如瓊玉，似乳石。

靈光積蓄，靈氣交匯，在她周身縈繞盤旋，以守護的姿態，層層積聚。已而她手腳展開，凝練的靈光炸開，傾瀉而出，四向流淌，如同潑灑了瓊漿玉液，濺起千朵嬌花。

天邊皎月黯然失色。

萬頃光輝如同白晝。

光芒灑落之處，那些“人”失去了行動力，哀聲遍野，雖然沒有像江柔兒那般徹底滅殺，但失去了行動力的他們也做不出什么妖。

浪費了這么一通靈力，楊子媛臉上盡顯疲怠之色，好似被弓箭射中般，緩緩降落。

這時候跟隨去取琴的盡染一同回來的斬塵縱身一躍，輕飄飄地接住她。楊子媛歪著唇角：“喂，你現在是不是特別佩服本小姐？本小姐第一次用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方法，解決這么一群雜碎?！?

斬塵冷聲道：“小姐倒是會折騰。”

又被落了面子，楊子媛明顯的不高興，無奈渾身乏力，還得窩在對方懷里喘氣。太憋屈了。

楊子媛瞪了斬塵一眼：“本小姐總有一天會讓你心服口服?！?

斬塵說：“小姐先照顧好自己再說大話?！?

楊子媛說：“本小姐一向說到做到?！?

斬塵沒有在接話，臉上冷冰冰的能凍死個人。不過眼神有些閃爍，看起來像冬夜的寒星。

錯覺吧？肯定是。

這時候在萬千哀嚎中，楊子媛聽到了江柔兒那突兀的聲音。嚇得她一下子回了神力，從斬塵手上彈起來。

只見江柔兒雙手抱著腦袋蜷成一團，哀嚎聲跟哭喪似的。由于楊子媛的靈力光芒太過強烈，在一片皎白如雪當中，江柔兒周身散出來的一點一滴黑色的霧珠就特別明顯。顯眼到全然不知情的所有人都能一眼找到她。

方凌浩手里捏著劍，劍尖指著江柔兒，但明顯沒有用力，都有些歪了。他連退數步，頹喪得像個懦夫：“你……你……”

江柔兒似乎很痛苦，連方凌浩的異樣都沒有感覺到。哀嚎聲后，伴隨而來的是她的身影逐漸虛化，變得有些透明。方凌浩終于意識到不對，丟下手中的劍，上去想要抱起她，但她的身體根本沒有凝實，一下子就被穿透過去。

方凌浩傻眼。

楊子媛扶額。

好在她的琴已經送到，楊子媛掙扎著從盡染手中奪過琴，卻被斬塵按住琴弦：“小姐就別再折騰了。”

楊子媛瞇起眼：“你不該管我，這是我自己的事。”

斬塵默。雖然他不怎么會說話，但這時候不松手就對了。

“她雖然有諸多對不起我，但好歹是一條命。你給本小姐讓開！”

斬塵說：“小姐似乎忘記自己的使命?！?

楊子媛疾言厲色：“本小姐可不是那嬌滴滴的花兒，浪費多點靈力頂多休息多幾天?！?

斬塵再默。

楊子媛氣急：“讓開！”

一邊的盡染急得團團轉，首領和小姐吵起來，他該如何是好？“首領，小姐，您們就別吵了……”

楊子媛怒：“沒你的事，走開！要么就幫本小姐把他拉開?！?

盡染縮了縮脖子，弱弱退開了。

楊子媛算是氣傻了。一個兩個都想造反。

但最后一聲破空的哀嚎，算是徹底絕了她的心思。楊子媛往江柔兒那里望過去，只看得見她身體徹底消散，化作一縷青煙，繚繞在方凌浩身側。

方凌浩雙膝跪地，淚水滾落下來：“柔兒……”那縷青煙動了動，在他的臉頰上蹭了蹭，可惜他感覺不到。

楊子媛能夠看得到，她思索著，或許是因為自己修煉過，對不同的靈力感知力會強一點？

可這青煙又是什么靈力？楊子媛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她瞪了斬塵一眼。

斬塵訕訕收手退到一邊。

楊子媛大踏步走到方凌浩身邊，想要安慰幾句，又覺得語言似乎太過慘白，伸手拍了他的肩幾下：“或許她就在你身邊。”

方凌浩茫然。

但那縷青煙一聽，繞著方凌浩轉了一圈。

難不成這青煙真是江柔兒？

“你……走吧?！狈搅韬破D難開口。

楊子媛不明所以，還蹲下來，繼續道：“江柔兒的死，我也很傷心。但是她那么那么喜歡你，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你身邊的。你振作點啊。”

方凌浩低下頭，似在隱忍著什么。良久才道：“大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柔兒也對不起你，可她都已經死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楊子媛頓時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