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殘玉
- 梅凌寒傳奇
- 不正經的河豚
- 3218字
- 2021-07-23 22:07:11
暗夜之中,兩個身影,從后院翻墻進了滿紅樓。
滿紅樓內早已不見了幾個時辰前的鶯鶯燕燕,燈紅酒綠,此刻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劣質胭脂水粉的味道。
梅凌寒和桑芷青悄悄摸到了紫煙的房間門口。
也不知梅凌寒使了什么法子,那緊閉的房門竟是被他打開了。
二人進了房間,將房門又輕輕關上。
房間內很靜,靜得只能聽到梅凌寒和桑芷青二人淺淺的呼吸聲。可當二人借著窗戶外零星月光看清房間內情形時,都是一臉震驚。
房間內一片狼藉,那個叫紫煙的女子此刻正仰面躺在床上,一條白凈的手臂垂在床邊,似乎已經沒了任何生機。
梅凌寒走了過去,看了一眼,轉頭對桑芷青搖了搖頭。
“死透了。”
隨后,二人查看了被翻得凌亂不堪的房間。
“金銀首飾都還在,難道是有人先我們一步取走了楚成留下的東西。”
梅凌寒壓低了聲音,看著房間內的景象,更是證明了他二人剛才的猜測。
“現在怎么辦,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
“小心!”
桑芷青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梅凌寒抱住,閃到了房間角落處。
一支利箭從窗外射進,沒入了床沿,箭尾還在晃動。
“西邊!”
話音剛落,梅凌寒直接破窗而出,向西邊追去。
桑芷青這才從突如其來的一箭中反應過來,看著床沿上那支利箭,她沒有一點驚慌害怕。想著剛才被梅凌寒抱住的瞬間,她沒有一絲嬌羞,只有一股甜蜜,情不自禁地涌上心頭。
黑夜之中,一個全身黑色的身影已漸漸出現在了梅凌寒眼中。
那人身上背著一個箭袋,一把彎弓。剛剛那一箭正是此人射出。
世上最蠢的獵人就是以為獵物已是囊中之物,可沒想到的卻是獵物也總有反戈一擊的時候。
看著梅凌寒漸漸逼近,黑衣人忽然轉過身來,背身向后一躍,手中連珠一般射出三箭。
只可惜,他面對的是這天下最敏捷的獵物。這一躍一射,非但沒有阻止獵物前進的腳步,反而讓自己已經落入到了獵物的攻擊范圍之內。
躲過了黑衣人射來的三箭,梅凌寒手中曲指一彈。暗夜之中,只見一個耀眼的白色光點已經擊中了黑衣人的左腿。
黑衣人輕哼一聲,向前撲倒。饒是如此,還是拖著那條已經鮮血流出的左腿,緩緩向前爬著。
“可惜了,一顆晶瑩透亮的東海珍珠就這么浪費了,也不知道這一顆珍珠能換多少美酒。”
梅凌寒看著眼前仍在殊死掙扎的黑衣人,一臉心疼的模樣。
“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東西。”
黑衣人此刻也停了下來,他扭頭看了一眼梅凌寒,眼神中卻是帶著一絲笑意。
忽然,那笑意戛然而止,黑衣人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顯然已經自盡身亡。
“哎,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會讓你如此死心塌地。”
梅凌寒心中一陣唏噓,他揭開了黑衣人臉上的黑布,一張粗獷的臉出現在眼前。
“嗯?這長相倒不像中原人。”
梅凌寒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個荷花香囊,這香囊應該就是黑衣人從紫煙房中取走的東西。他用手捏了一捏,里面的東西仍在。
“可惜了,人死了!”
看著面前的黑衣人,梅凌寒搖了搖頭,一掌拍在了黑衣人左腿傷口處,將那顆已經沒入肉中的珍珠拍成粉末。
翌日清晨,滄州城中的百姓已被夜里兩條命案弄得是人心惶惶。
而此時,城外一條蜿蜒曲直的小路上,兩匹快馬正在緩緩前行。
馬上一男一女,正是梅凌寒和桑芷青。
“干嗎這么著急離開滄州?”桑芷青一臉睡意。
梅凌寒此刻手里正拿著一枚玉佩,準確的說,是一枚殘玉。看這殘玉的樣子,應該還有另外兩塊才能拼成一塊完整的玉佩。
玉佩雕工精細,若是一整塊,肯定也是價值不菲。
“楚成留下的東西已經找到了,再待在滄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惜紫煙死了,昨夜那個人也自盡了,不然還可以問出其他的線索。”
“這些死士,想從他們口中套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那真是難如登天。”
梅凌寒心中倒是對這些抱著必死之心的人感到一陣佩服。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去見一個人?”
“誰?”
“自然是能認得此物的人。”
“六指譚老八?”
“聰明!”
“你認識他?”
“算是舊識,不過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我。”
聽了這話,桑芷青眨了眨那雙大眼睛,一臉奇怪地盯著梅凌寒。
“怎么了,桑大少爺,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你真是個怪人。在這之前江湖上沒聽過你一點名號,但怎么總感覺像個老江湖一樣,這些成名的人士仿佛你都認識。”
“怎么,你怕了?”
“本姑娘才不怕你呢。”
“真不怕?我可是個大魔頭哦!”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梅凌寒抽打了兩下馬屁股,伴著他那笑聲,馬兒向前狂奔而去。
“若你是魔頭,這世上恐怕就沒有半個好人了。”
看著梅凌寒那瀟灑的身影,桑芷青竟是癡了一般,隨后露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京城,一條普通的胡同巷子。
一座六角院子坐落在巷尾處,門口的牌子上寫著譚宅二字。正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器師傅六指譚春的住宅。
“傳聞譚老八這個人性格古怪,京城多少富商巨賈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就憑你這兩壇酒,他就能見我們?”
桑芷青還沒等到梅凌寒的回應,那緊閉的大門又打開了。
“二位貴客,八爺正在后院恭候,請隨我來!”
一個下人正恭敬地站在一邊,做出迎客的姿勢。
梅凌寒朝著一臉疑惑的桑芷青笑了一笑,當先走了進去。
后院,一條人工開鑿的湖中,幾尾紅鯉魚正在水中歡快地游著。
湖邊有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制作玉器的工具,幾塊頑石隨意的躺在了桌腿處。小院很安靜,看起來雖是有些雜亂,可雜亂中似乎又給人一種說不清的秩序感。
一個頭發散亂,留著兩撇胡子中年男子此刻正坐在桌子一角。
他個子不高,身材看起來甚至略微有點臃腫。不過那雙手卻是極美,手指比起那妙齡少女還要纖長,只是不同的是,那只左手卻是比普通人多了一根手指。
中年男子穿著白色長袍,長袍很長,下擺都已經拖到了地上,這長袍對他而言極不合身。
此刻的中年男子正抱著一壇酒盡興地喝著,那神情似乎多少年沒有喝到這么好的酒一般。
喝到一半,他隨手將那桌上的另一壇酒拋出,用的正是那天生六指的左手。
梅凌寒接過拋過來的酒,撕開封口,也大口喝了起來。
“好酒,好酒!多少年沒喝過如此正宗的白洋河的酒了。”
“你若是喜歡,我下次叫人送一車過來。”
“免了,免了。這酒只有跟你們師徒二人喝喝,其他人喝了豈不浪費。”
說話的同時,譚春的眼中竟泛著淡淡淚光。
江湖有時便是如此,三兩知己足矣。
“快十年了,八爺一向可好!”
“能再見到你,是真好啊!這位姑娘是?”
譚春看著梅凌寒身邊的桑芷青,意味深長地笑著。
“這位是桑芷青桑姑娘,我的一位好朋友。”
“哈哈,好啊,好啊!我看這女娃娃不錯!可別像你那師父一般,處處留情,又事事無情。”
這話一出,梅凌寒跟桑芷青都是臉色微紅,譚春話中之意,二人又怎會不懂?
“八爺莫要拿我開心了,我和桑姑娘也是相識未久。”
“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跟時間長短又有何關呢?小子,好好珍惜吧。”
說完,譚春臉色忽然嚴肅了起來。
“這次來,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八爺的眼睛。”
“你小子,像極了你師父,沒什么大事,怎么會來找我呢?”
梅凌寒隨即將那塊殘玉遞到了譚春手中。
譚春將那塊殘玉舉在手中,細細打量著。
“你等等,我去去就來。”看完之后,譚春將殘玉放下,轉身向一間屋子走去。沒多久,他又回到后院,手里正拿著一張紙,紙上面似乎畫了什么東西。
“過來看看,是不是這件東西。”
梅凌寒和桑芷青走了過去,那塊殘玉此時正壓在那張紙上。紙上是一枚玉佩的圖案,這殘玉與那紙上圖形中的一塊剛好吻合。
那紙上玉佩圖案旁邊寫了四個字—寒玉凝霜。
“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
譚春問出此話時,臉上竟有絲絲驚懼之色。
“一個青樓女子那得來。”
梅凌寒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向譚春說了一下。
“奇怪,奇怪。你可知道這寒玉凝霜本是何人所有。”
“并不知曉。”
“也是,這個人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是個沒斷奶的娃娃。”
“哦?此人是誰?”
“龐青云。”
“什么?血煞刀魔龐青云。”
梅凌寒和桑芷青同時驚聲說道。
“不錯,這枚玉佩正是當年龐青云送給他妻子的定情信物。”
話說到這里,院中三人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人工湖邊一個小小的水車抽著水,正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微風輕輕吹動,那魚兒似乎也感受到一股初春的美妙,竟是爭先恐后的躍出水面。
“轟隆!”
冷不丁的初春的一聲悶雷,驚得剛剛躍出水面的魚群又爭先恐后地游入了湖底。湖邊小水車的聲音越來越響,風越來越急。
雨,順其自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