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庭……

她心突然的抽痛，已經許久沒人提過這個名字了。

于霜月感覺姐姐身子一僵，她知道姐姐還是忘不了他。

良久，于霜月只聽得姐姐聲音有點顫抖著說道：“從太后看中我，被選進宮那一刻，我就已經于他無關了。”

縱使她心有不甘，可終究皇命難違。

“姐姐。”于霜月有些歉意喚道，她不該挑起這個話題的。

“我現在是皇后，注定母儀天下，以后莫要提他了。”于楓婉輕聲說。

于霜月皺眉，可是何灝說，何昭庭臥病不起，終日昏迷，她還要告訴姐姐嗎。

“快些睡吧，時辰不早了。”于楓婉背過身說道。

這句話打消了于霜月想說的話，就算姐姐知道了何大哥的情況，又能怎樣，現在兩人身份差別太大，姐姐要顧全大局，何大哥要鎮守邊疆，如何兒女情長。

屋里安靜了下來，于霜月扯了扯被子給姐姐蓋好后，也背過身慢慢閉上眼睛。

聽到于霜月平穩的呼吸聲后，于楓婉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眸，妹妹的話讓她心中不安，她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她的腦子里開始不斷的涌出和何昭庭的回憶，就如決堤的洪水，沖刷著她的神經。

她警戒自己不要想他，卻更加深深的想念了，一直到了后半夜，困意終于來襲，淺淺進入睡夢中。

夢中她好像回到了與何昭庭初識的時候……

一艘艘紙船承載著年輕少男少女悸動的心，隨波蕩漾，紙船上的一盞盞燭光，在這湖水中猶如螢火蟲一般，灼灼斑駁碎了滿池。

岸邊，一位少女捧著河燈，嘴里喃喃，許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愿。

“姐姐許了什么？”于霜月好奇問道。

于楓婉沒有回答，而是把河燈放在水上，輕輕一推，悠悠朝著湖中的方向緩緩行進。看著自己的河燈飄向了遠處，她滿意一笑。

于霜月見姐姐滿目柔光，嘻笑著又問了一遍：“姐姐到底許了什么呀？”

于楓婉對著妹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腦瓜，賣關子說道：“我要說出來了，萬一不靈了可怎么辦？”

“不會不會，姐姐虔誠，神明會幫忙的。”于霜月眨巴眼睛調皮說道。

一旁青云笑道：“二小姐，那你許了什么愿？”

于霜月一時啞語，想到荷花燈上寫了何灝的名字，不禁兩腮帶赤，有些語無倫次：“我問姐姐的，怎么說我了，而且我也沒許什么。”

于楓婉和青云相視而笑，心中早已知曉她許的什么愿望了。

于霜月見她倆暗笑，徹底紅透了臉，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那邊有猜燈謎的，咱們過去瞧瞧。”說完，拉著兩人手快速走去。

瞧著妹妹慌亂的樣子，于楓婉也不禁想她的有緣人會在哪里。

集市上人頭攢動，猜燈謎的地方也是擠不過去，因著節日，猜對燈謎會給禮物的原因，這里的人尤其多。

“哎呀，根本看不見。”于霜月抱怨。

于楓婉安慰：“要不，咱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

“來都來了。”好不容易出來，她可不想沒有盡興就回去了。說完貓著腰朝著人縫中擠了過去。

于楓婉瞪大了眼，沒想到妹妹會這樣，趕忙伸出手想把她拉出來，可是人早已進去了，只好嘆氣說：“青云你快些進去，我在這等著你們就好。”

青云答好，嘴里喊著二小姐也跟著擠進去了。

于楓婉墊著腳尖，昂著頭想要看看倆人在什么地方，可這畢竟是在街上，人碰人，她根本站不住腳。突然感覺身體一個受力，接著她踉蹌著，重心不穩的倒下。

她以為這下得狠狠摔在地上，內心緊張的屏住呼吸，卻感覺腰間被人托住，將她扶穩。

她轉過身想感謝來人，只見得是位英俊年輕的男子，他身材高大，一身玄衣，氣質不凡。

何昭庭也撞進了一汪剪水瞳眸，沒想到女子溫潤漂亮，他一時也愣住了。

“多謝公子。”于楓婉低頭說道。

何昭庭笑道：“舉手之勞，姑娘還是小心點為好。”

于楓婉點頭。

一時之間兩人相繼無言，卻也沒人道離開，莫名的情愫暗暗浮動，都在想著如何打破話題。

“姐姐姐姐！”

于霜月的呼喊聲打破了倆人的安靜，她看向聲源處，于霜月揮著著手朝她一蹦一跳過來，后面還跟著氣喘吁吁的青云。

不一會于霜月就到了她身邊，拿出手里的簪子高興說道：“姐姐，看我的獎品。”

是個鑲了珠子的簪子，不值錢，但見妹妹高興，也笑著夸贊道：“月兒真是厲害。”

“月妹妹。”

于霜月正要說她猜對了什么燈謎，就聽見旁邊還有個聲音，聽聲音耳熟，再一瞧，原來是何家的大公子，福身喚道：“何大哥。”

“那想必這位是婉妹妹了。”何昭庭看著于楓婉說道。

于霜月點頭：“這是我姐姐。”

于霜月沒注意到何昭庭看姐姐的眼神，一心想著何大哥在，那何灝應該也在，于是四下里張望。

“何灝在東街的茶樓里。”

聽見何昭庭的話，于霜月羞紅了臉，她有那么明顯嗎。嘟囔了句誰說我找他，可是她又好久沒見他了，機靈說道：“何灝上次說下江南給我帶那里的絲帕，我去找他要。”又看了看姐姐，對著何昭庭說：“你幫我照看姐姐。”

見妹妹又跑沒影，何楓婉尷尬笑著：“月兒就是這般樣子，見笑了。”

“不打緊，月妹妹還是頑皮可愛。”何昭庭說道。

青云看著兩人局促的對話，會心一笑，說了句她去找二小姐后，留下兩人緊張無言的站著。

何昭庭心跳的快，好半天才說：“一會會有煙花，廊亭那看最好了，婉妹妹可愿意去看？”

于楓婉輕輕點頭：“自然愿意。”

兩人慢慢走著，剛到地方一記響聲，煙花在黑幕中炸開，眾人驚呼。

光照亮了于楓婉的臉，何昭庭有些癡癡的看著，于楓婉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后，轉過頭，也脈脈注視著他。

煙花開的美麗，讓黑夜變得美輪美奐。

“你想讓全家人跟著你遭殃嗎！你是必須得進宮！”

父親嚴厲的話突然在耳邊作響，緊接著身體好像被人拉住，一直往后倒退，房門最后關住了那絲余光，她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于楓婉驚醒，額頭滿是冷汗，見妹妹還在睡后，起身拉開被子，借著月光摸了件外衣后，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走過睡著的守夜宮女，坐在庭院，黯然望著一輪明月。

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