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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銅蓮

  • 小透明吃瓜記
  • 未語先休
  • 3196字
  • 2019-07-25 11:07:33

回去時,貳喜特地繞路去了趟溯馨院。掏光存了許久的工錢換來兩瓶傷藥和幾卷繃帶,還有一罐燒酒。剛到廂房外,恰巧遇上隔壁廂房還算有些交情的止陶和茵芝,正招呼著幾名家丁將首諾三人用木板抬進房里。等人從屋里出來時,貳喜再三謝過,甚至還給每人五枚銅板作為答謝。

僅剩的銅板一出,貳喜是真的連一個子都拿不出來了。若早知有今日會把錢花得分毫不剩,當初就不該因為饞嘴,時不時去后廚花錢打秋風。

進屋看了一圈,茜娘傷的最重,大半褲腿都被染紅了。承雨就只比茜娘好一點,首諾是三人中受傷最輕的。

貳喜放下手里的東西,端了木盆就出門去大廚房打熱水。端回屋后用帕子浸濕擦拭茜娘血肉模糊的膝蓋。來回幾趟,才終于清理干凈兩個膝蓋的傷口周圍的血漬。好在傷口雖然有些深,但隔著衣物,并沒有瓷器碎片嵌進肉里。用燒酒消毒清理傷口時,茜娘疼得滿頭大汗,咬破嘴唇,抓得貳喜手臂都快嵌入肉里。等撒上藥粉,再纏上繃帶,茜娘整個人被汗浸濕得就像剛從水里撈起出一樣。

為防茜娘著涼感冒,貳喜又翻出一套茜娘干凈的里衣,扶她慢慢坐起身,幫她擦去汗水換好衣服。再到茜娘收拾妥當躺下時,貳喜自己倒是渾身熱汗,但也不敢耽擱,轉身繼續清理承雨的傷口。

照料完承雨再輪到首諾時,膝蓋上的血肉混著布料已經干涸,粘膩在一起。貳喜搖搖還剩下一半的酒罐,倒了半碗出來,又裁了兩小方干凈的繃帶,浸在碗中。勻了口氣,坐在床邊摸摸首諾的頭。

“小諾,你且多忍一忍。”

首諾盯著貳喜,眼淚汪汪。

貳喜拎起一方繃帶,也不擰干,伴著燒酒直接敷在首諾右腿膝蓋上。首諾一抖,眼淚滾落而下。貳喜沒說話,心里再怎么不忍,也只能皺著眉用兩方繃帶交替著敷在首諾右腿膝蓋上,力求能盡快軟化分開相粘的血肉和衣物。

忙活了好半晌,貳喜才分開衣物。等處理好首諾的傷口得空喘口氣,窗外夕陽已經下沉。

“大家都餓了吧?你們先歇息,我去膳堂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貳喜顧不得休息,推門而出。剛走了兩步,就見茵芝和止陶二人又拎了食盒而來。

“貳喜妹妹還沒用膳吧?我替妹妹帶了些飯菜,也不知合不合妹妹口味。”

貳喜心頭一喜,笑著接過,暗自掂了掂,分量十足。

“今日多謝兩位姐姐了,兩位姐姐可要進屋坐坐?”貳喜很是誠懇道謝。

“不必了,不過舉手之勞,貳喜妹妹太見外了。”

止陶客氣了一句,一旁的茵芝卻是忍不住拉住貳喜小聲問道:“聽聞妹妹明日便要被調到柳小姐跟前伺候了?”

貳喜恍然,難怪今日如此殷勤。

“二位姐姐誤會了,柳小姐雖是有意,可我畢竟是侯府婢女,自然還得依著府中規矩行事。李管事說了,若是考核不過,我依舊只是府中灑掃小婢。”

茵芝和止陶一聽,先前親和的笑容頓時淡了幾分。

“話雖如此,但看在柳小姐的情分上,想來評斷也不會太難。”

貳喜并不做聲,只在眉眼間露出些許惆悵難色。

兩人見狀對視一眼。

“天色已晚,料想妹妹還要照料茜娘她們,我與茵芝便先回去了。貳喜妹妹若有需要幫忙之處,可隨時來找我和茵芝。”

貳喜含笑與茵芝二人道別,回屋將飯菜從食盒端出來。想著三人不適宜挪動,又分成四份,端給三人。

首諾端著碗扒拉了兩口,忍不住道:“茵芝姐和止陶姐今日怎這般好心?尤其是茵芝姐,往日瞧見咱們,那鼻子恨不能與天比高。”

貳喜不禁被首諾這形容逗笑:“沒什么,不過是依草附木,人之常情罷了。”隨即一本正經,“今日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會被柳小姐罰跪?”

首諾張張嘴,話還沒說出來,身旁承雨主動開了口。

“貳喜,你也別問了,左右不過賤命一條,要殺要剮不全看主子們的眼色。活一天便已是賺一天……倒是你,什么時候搬出去?”

“你們傷成這樣,我走了你們怎么辦?何況評斷未過,我又能去哪?”這種情況下莫說李管事并沒有另外安排貳喜的住處,哪怕安排了,貳喜也定然不可能放著三人不管的。

因著茜娘承雨首諾三人受了傷,用過晚膳,在貳喜幫助下簡單解決了個人問題便都早早睡下。貳喜忙活了大半天,第二日又要早起趕往更遠的悠茗院,也很早睡下。眾人一夜無話。

第二日照顧三人吃了早餐,簡單交代了幾句,貳喜便匆匆趕往悠茗院。

悠茗院與瑤光苑分屬侯府一南一北。因是第一次去悠茗院,貳喜繞了許多遠路,待趕到悠茗院時已過去小半個時辰。

悠茗院負責接應貳喜的,是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嫩綠的綢帶扎著丱發,玉雪可愛得像個小仙童。只可惜,原本該是純真活潑的年紀,偏偏板著一張小臉不茍言笑。

“可知你遲了多久?”小丫頭偏過頭,指了指院中水池。

“實在抱歉,是我的過錯,定然不會再有下次!”小丫頭人小,貳喜卻不敢有絲毫怠慢。行禮道歉后見小丫頭面色不算難看,這才轉頭朝所指的水池看去。

池水清澈見底,水中各色錦鯉悠然的穿梭在片片新長出的蓮葉之下。被蓮葉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座大氣又不失精致的銅蓮水漏。整座銅蓮呈盛開之勢,每瓣銅蓮之下對著一串露出水面的銅球。銅球中空,每串八個,其上陽刻著各不相同的祥云纏花枝。只其中一片蓮瓣向下垂落,蓮蓬向著那蓮瓣傾斜之際,有細細水流滴在垂落的蓮瓣上。水流匯到蓮瓣上陰刻的“卯”字,繼而又順著蓮瓣紋案漫到瓣尖,最后滴入正下方只有一個露出水面銅球中,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這座看似簡單具備機械原理的計時器,看得貳喜一時心潮激蕩兩眼放光。

瞧見貳喜眼中透出的光亮,小丫頭板著的臉忍不住露出些許得色:“罷了,下不為例。”

“這是?”

“念在你初入悠茗院,我便大致為你講講,省得大驚小怪丟了我們悠茗院的顏面。”說著,小丫頭轉身面向銅蓮,“這銅蓮滴漏,乃是舉世聞名的奇巧大師許則弋許大師設計鑄造的。熔入南炎山山巔上的紫銅,歷時三年才造出了第一尊銅蓮滴漏。你現在看到的這尊是許大師在第一尊銅蓮的基礎上改進后鑄造出的。”

貳喜更關心一點:“那水流是晝夜不停的嗎?”

苾菀點頭:“這便是銅蓮滴漏最為巧妙之處。據聞是許大師用了獨家秘術,才使得這整汪池水與銅蓮滴漏循環相通,往復不息。許大師也正是因為這銅蓮滴漏,初次奠定了自己奇巧大師的聲望和名號。”

貳喜按捺下急速跳動的心臟,強制鎮定。奇巧大師許則弋,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因材料有限,如今整個五國也就只有九尊銅蓮滴漏,而咱們侯府就獨占其三。最大的一尊擺在了前院流風堂,其次便是擺在咱們悠茗院前的這尊。最后一尊,則擺在了北邊侯爺的騰風邀月閣外。”

九占其三,侯府在五國中斐然的地位和能耐可見一斑。

“這銅蓮滴漏一瓣蓮代表一個時辰,蓮下一個云紋銅珠則代表一刻鐘,每過一刻鐘就會下沉一個云紋銅珠。”

看到卯時蓮瓣下僅剩的一個銅球,貳喜尷尬地抿抿嘴。

“好了,看也看了,講也講了,今日正事萬不可落下。”

小丫頭嚴苛地斥了一句,領著貳喜繞過一間間正在授課的茶室,一直走到幽深的廊道最盡頭,停在一扇獨門前。貳喜看了一眼,門旁掛了個“浮夢閣”的小木牌。

小丫頭推開門并不急著入內,而是站在門前躊躇了片刻,轉過身對貳喜皺皺眉:“你在這里修習,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八九歲的小丫頭老氣橫秋地目露憐憫,讓貳喜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小丫頭脫了鞋在門前的臺階上擺好,輕輕邁入室內:“這里面的東西,你可都得仔細了。即便是最次的一個杯盞擺件,損壞了也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貳喜聽了小丫頭的話,探頭往里看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剛才小丫頭那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是一間比貳喜現居廂房不知大上多少的茶室。茶室展架密布,其上陳放著各式精雕細琢的杯盞和琳瑯滿目的擺件。垂掛而下的錦幔用絲線繡著四季花卉,將整個茶室分成了里外兩個隔間。錦幔后的里間幽深,看得不甚清楚。外間另一側門扉半開,院中回廊外大樹和淺水伴著晨光從半敞的門扉流淌進來,帶著耀目的光彩。

陌生的場景奇異地讓貳喜有一瞬仿若置身夢境的熟悉。

“你怎地不進來?”小丫頭回頭就見貳喜扒著門一動不動。

貳喜眨眨眼,再想仔細回憶,那絲錯覺已消散無蹤。貳喜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唯恐將展架上陳設的精致物件震落下來:“小妹妹,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單看這裝潢陳設,就不是普通的屋子。那琳瑯滿目的杯盞擺件,到了貳喜眼里全都變作了“炸彈”,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的那種!

小丫頭聞言頓時不悅:“公子賜名苾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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