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腹部中彈，他單膝跪地，死死瞪著卓爾，卓爾慢悠悠地解開手上的繩索，走到他面前。卓爾抬起潔白的手腕，掌心向上。雷爾夫恭敬地把槍放到他手上，他接過后笑著對準路易胸口就是一槍。

槍口火花一閃，路易緊接著就是悶哼一聲，再也支撐不住往地上倒去。

楚楚這時才從角落里走出來，肩上跨著槍的她踩過尸體來到卓爾面前。

“干得漂亮，克萊爾。”卓爾難得夸獎她道。

他知道路易在AK的援兵沖進來時就算再氣憤也不會殺了他，因為這個聰明的男人懂得為自己留一條后路，也就是以他卓爾的性命威脅AK撤退放他離開。

雖然暗地里早已埋伏了狙擊手，但那到底還是存在風險，不過克萊爾的出現扭轉了戰局，讓白刀眾人和路易防不勝防，他才能輕易地借機逃脫。

楚楚聽見卓爾的夸獎，唇角不禁輕勾起來，一向冰冷的臉龐又帶上了笑意。

這是卓爾第二次見楚楚笑，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愣了一瞬，那一瞬，他的腦海里忽然掠過了一個畫面。

面容明艷中帶著蒼白的少女坐在病床上，低眸彎唇一笑，笑意清淺而動人，明明不是同一張臉，卻和眼前克萊爾的笑重合在一起。

“卓爾好感度上升10，目前好感度45。”

楚楚心里正驚訝著卓爾好感度怎么突然上升了，余光就瞥見了他背后躺在地上的路易舉起了手槍。

她瞳孔一縮，腦子里一片空白，身體就已經本能地推開了卓爾。

“砰——”

面前的短發女子胸口綻開了一朵血花，卓爾眼睜睜地看著她倒下，這不是第一次，以前有很多次克萊爾為他擋槍，更有很多次傷在會危及生命的部位，但唯獨這一次，他的心里浮起了莫名的恐慌。

沒由來地恐慌，心臟直直地往下墜去，他甚至喉嚨干澀得一時說不出話，身體也沉重得像是灌了鐵鉛。

雷爾夫雖然和楚楚不和，但畢竟是一個組織的伙伴，他第一時間補了路易兩三槍，確定他這次死得透透的了，才走到楚楚身邊，正要抱起她時，一只手攔住了他。

雷爾夫看向卓爾：“BOSS？”

卓爾一言不發地彎腰抱起楚楚，血腥味頓時撲鼻而來，他心里更加沉重。

楚楚已經看不清身邊的場景了，她只感覺自己被抱起來，胸口鈍鈍得痛得要命，腦子里007還在尖叫。

“天啊，宿主你瘋了，干嘛去擋槍！”

“你不懂，我在走人設。”

“人設個屁，你命都快沒了，系統檢測你現在生命值在急劇下降。”007語氣染上了人性化的著急，其實它已經智能到趨近于一個完整的人了。

“生命垂危最好，說不定這是一次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007生氣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想任務呢。”

楚楚：“我走過這么多個世界，每一個世界的生命，不都是在為任務而存在著嗎。更何況，活了這么久，經歷了這么多，其實能不能活著對我來說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007心情復雜，它理解不了宿主心里的想法。

黑夜之中，一輛疾行的黑色悍馬呼嘯著風聲而過，車里面坐著的男人神色冷絕地緊盯著前方。

這時，身邊傳來一聲弱弱的呼喚。

“BOSS。”

卓爾側眸看過去，唇色慘白的女子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他的視線移向她身上沾滿的褐紅色血跡，心臟一痛。

為什么這么慌呢，他不禁質問自己。

無論是別人的生死，還是自己的生死，他以為自己早已看淡，可為什么面對渾身是血的克萊爾，他會那么害怕她死掉？

“我感覺可能趕不到了。”楚楚輕聲說。

卓爾抿緊薄唇，聲音竟帶上了微不可察的顫抖：“快到了克萊爾。”

楚楚扯唇搖了搖頭：“可我還是怕，怕來不及，更怕直到死你都不知道我喜歡你。”

卓爾一愣，看向楚楚。

黑暗中唯獨女子的眼睛亮得驚人，那雙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眸，此刻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五年前的深冬，在泥潭里掙扎了許久，以為余生也就這樣了的我，遇見了微笑著向我伸出一雙手的男人。從那時起，我就決定了，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給他，包括自己的命。”

“卓爾，我愛你，勝過生命。”

“卓爾好感度上升10，目前好感度55。”

“卓爾好感度上升10，目前好感度65。”

“卓爾好感度上升5，目前好感度70。”

楚楚吃力地伸出自己沾滿了血跡的手，她眼里似乎含著淚光，臉上卻是笑著的。

她緩緩地說：“你能牽一牽我嗎，在這之前，我甚至……都沒碰過你。”

前排的雷爾夫已經不忍地別開了頭，他的心里已經默認了楚楚這次或許已經……

當這個強悍到仿佛沒有弱點的女人生命快要終結時，他心里那點偏見和厭惡仿佛也隨之消散了。

卓爾后知后覺地想去拉楚楚的手，她卻先一步無力地垂下了下去，卓爾心一慌，他慌亂地握住楚楚的手，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不知所措。

腦仁在這一刻生疼，有許許多多畫面都擠到了一起。

閃光燈下低眸溫柔注視著他的女孩，裙角翩然回眸一笑的她，坐在鋼琴前手指躍動神情專注的她，大雨中向他飛奔而來的她，娃娃機前笑容燦爛的她……

每一個她都有著不一樣的臉，但他有一種強烈直覺，她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有著同一個名字——

楚楚。

“卓爾好感度上升10……”

“卓爾好感度上升20……”

“卓爾好感度上升……滴——好感度已滿，好感度仍在上升，滴——系統故障——”

007急忙準備去修理好感通報系統，這時星空里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越而縹緲的聲音，這個聲音它很熟悉！

“007，保住她的性命。”

007震驚地也險些故障了：“大魔……主神大人？您回來了。”

“我現在還在卓爾身體里，按我說的做，保住楚楚的性命。”

007忙不迭地應聲：“是，我這就去。”

感受到身邊女孩微弱的心跳漸漸回轉，‘卓爾’松了一口氣，這時，車子停了下來，與此同時雷爾夫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BOSS，醫院到了。”

卓爾眼前一花，他微微蹙緊眉，剛才他好像缺失了一段記憶。

不過他來不及多想，抱起已經昏迷的楚楚就奔向醫院大門。

而此時已經被007修復的好感系統又恢復了運作。

“檢測卓爾好感度中……目前卓爾好感度55。”

手術室外，紅燈一直亮著。

卓爾靠在冰涼的墻上，低眸看著自己白色襯衫上大團大團黏膩的血液，喉結動了動，他突然出聲問旁邊的雷爾夫。

“她會沒事的，對嗎？”

雷爾夫頓了頓，復雜地看了卓爾一眼，違心地回答道：“是的。”

實際上雷爾夫對于楚楚能活下來這件事已經不抱希望。

兩個小時后，頭頂的紅燈終于熄滅了。

卓爾連忙站直身，走向從里面出來的醫生，問：“她怎么樣了？”

醫生眼睛里滿是驚嘆：“這是奇跡，她的生命力簡直讓人佩服，子彈正中心臟，還失了那么多的血，竟然能活下來。”

卓爾聽見醫生的這句話，緊繃的身體終于松了下來，旁邊的雷爾夫震驚非常，克萊爾是妖怪嗎？中彈的位置可是心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