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維利·拉普拉斯睜開眼睛，手指凌空畫了個半圓，包括路滿在內，百余名囚犯的頭上懸浮起一只抽象眼睛的標記。

“恭喜你們，幸運的監獄成員們。”典獄長的聲音在空中擴散，“本次的監外勞動，就決定由你們承擔。還有一點，是我要對全體成員重申的，盡管最新的一起越獄事件發生在三年之前，但是在夜幕降臨之時，我仍然能夠感受到蠢蠢欲動的反抗之意。那么黑夜中潛伏的，欲行僭越之事的，是誰呢？”

突然間，路滿身邊的一個樹怪開始渾身抽搐，一只硬挺的木手直接伸向路滿。

路滿驚詫，閃身躲開樹怪的手臂，樹怪沒有抓到支撐，撲通栽倒在地。

“是雜草們？”

陸陸續續地，樹怪們紛紛沉陷入痛苦之中，三三兩兩倒在廣場上。

“是猿類？”

“嗵！”

胸腔內似乎響起一聲巨響，猶如溺水般的窒息感將路滿層層裹挾！

路滿驚懼之中，大口張開嘴巴，用力呼吸，卻絲毫無法緩解癥狀的發作。他的臉頰和喉嚨刀割般發痛，額頭間急劇發熱，似乎上半身的血液全部涌向眼珠后側，擠得眼球幾近爆裂！

“尼瑪，氣壓掌控，這貨要不要臉，對著一群3級小號開大招……”

典獄長不可能聽到路滿的控訴，依然自顧自釋放他的威壓。

“還是我們的小寵物們？”

獸裔囚犯也沒有幸免于難，廣場上，有如勁風如果麥田般，倒下一列列的無助囚徒。

“至于我的同族。”典獄長望向廣場上還站著的弗坦族囚犯，“不要忘記先祖支配者的至高至偉，我相信，你們比起外來的低劣種族，更加懂得尊重恐懼。”

維利·拉普拉斯適時出聲：“吉森，我們的監外班組，要的是健全的勞動力，可不是半殘的廢物。”

典獄長微微點頭，沒有多余的動作，但釋放在廣場上囚徒們身上的魔法慢慢失效。

路滿以臉貼地，汗水在砂巖地面上留下一大片濕漉漉的痕跡。他眨眨雙眼，一只眼睛的視野變得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理智喪失的初級后遺癥，假性殘疾，這次鐵定掉理智值了。”

理智值是克蘇魯題材游戲的要素，在經歷恐懼、接觸克蘇魯相關事物后，會減掉理智值。而在《群星之巔》中，理智值的下降會帶來各種不良反應，輕則屬性下降，重則瘋狂致死，掉光理智值的玩家等級會下降至少一級后復活，懲罰可謂十分嚴重。

“在這個世界，怕是掉光理智值之前人就死了。”路滿吃力站起，“好在我的這個角色不知為何理智值這么多，有99點，普通小號的理智值應該在10點左右浮動才正常。”

“接下來，被選中的囚犯，跟隨典獄官莫桑，去A區報道。”維利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入每個囚徒的耳朵，“監外勞動持續一個月，清空你們背包中的儲物空間，任何物品都不準帶出。”

……

半個小時后，監獄中軸回廊。

路滿好不容易從視力受損的狀態中擺脫出來，順從地被監工牽著，步履虛浮，頭也不抬地趨步向外走。

“你進入監獄還不足一個月。”

輕飄飄的聲音像幽靈突然冒出，路滿猛一回頭，BOSS維利·拉普拉斯正在他身后，嘴唇微不可察地上撅，不知是有什么深意。

路滿強忍著沒有叫喊出聲，定了定神，他輕口道：“謹以盲目、愚癡、無名、混亂，獻與窺伺之神。”

維利挑挑眉，走到他并肩處：“我們邊走邊聊吧，來自異時空的血信徒…會討人喜歡的血信徒。”

鯊堡監獄倒數第二位BOSS站在身邊，路滿慌得一批，緊緊繃著嘴唇，腦子里卻在迅速搜羅關于拉普拉斯族的一切信息。

維利卻挺有興致：“短短不到一個月，卻提升到了3級，即使你們血信徒擁有亞神賦予的記憶，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你是這座監獄中的第四個。”

路滿手一抖，強自鎮定：“什么3級？”

“你以為【等級】這項世界法則，是誰的杰作？”維利眼中浮現出一絲戲謔。

路滿一愣，總不能說是群星設計師和狗策劃吧……

維利并不期待路滿的答案，繼續話題：“是另一位亞神，至微至細者堪托斯·菲克洛薩。窺伺之神觀察一切，而至微至細者創造一切。在你們血信徒降臨之前，堪托斯設計的權限等級，就已經在拉萊耶星球之上大行其道，但只有我們少數窺伺之神的子嗣，才具有發現堪托斯伎倆的能力，其他愚癡的種族，只知道自身力量在增長，卻對此沒有明晰的概念。”

路滿算是聽明白了，那意思是說，經驗和等級系統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的，而且被認為是一個強大神祇的杰作。

沒有神祇眷顧的種族只會嗷嗷叫地攻伐殺戮、積累經驗，而不會量化力量的提升度，更不會合理規劃升級。

只有像他拉普拉斯這樣的神眷種族，才知曉系統的真諦，才能像玩家一樣明確地循序漸進。

合著你們這兒種族歧視挺嚴重的啊……

路滿不管亞神給這些原住民如何洗腦，也不想深究系統的來歷：“那么說，你能夠看到我們的等級？”

“沒錯，不止等級，你的理智、天賦，還有支配者克蘇魯對你的眷顧，在這雙拉普拉斯之眼的視野中，無所掩蔽。”維利說道，“血信徒的到來是個謎，但既然你們得到了至微至細者堪托斯的認可，我也樂于一直觀測下去。在你之前，有四位血信徒囚犯，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提升了自身的等級權限，可惜，他們四人命運迥異，卻最終都囿于這座牢墻的束縛。”

“典獄長哈利安森？”路滿試探地說。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他是第一個，也是最聰明的一個。”維利陷入回憶，“第二位是個激情四溢的獸裔，他一手策劃了規模最大的監獄暴動，但他沒能逃出去，被典獄長碾死，碎骨頭和粘糊的臟器塊混在一起，堆在了訓示高臺。第三位是個與你同族的人類，他被自我意識沖昏了理智，試圖模仿前面所說的那個獸裔，是我攔下了他。”

“你？”

“正如我現在要做的一樣。”

維利突然伸手抓住路滿的手腕，瞬間，路滿的視野被一股暈光充斥，透過這層模糊的光芒遮擋，路滿看清了，維利的頭上，出現了幾枚閃耀的星點！

“我將拉普拉斯視野共享給你，你所能看到的每個生物身上的星點，就是他們的權限等級。只有提升了等級，才有資格驅動蘊含強大支配者神力的機械和武器，才可以學習更加精深的技能。”

路滿抓住這個機會，迅速環視一周。

一只樹怪囚犯，3級。

一只獸裔囚犯，2級。

監工，5級，星點光芒弱，推測是普通怪。

典獄官莫桑，7級，星點光芒僅比維利弱一些，推測是精英怪。

典獄官卡洛，8級，精英怪。

……

路滿的目光延伸，瞄向了隊伍最前列的典獄長吉森·船夫座。

10個……15個……20個……

整整25個星點！

25級精英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