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小姐覺得現在的季小姐和之前你們一起相處時有什么不一樣嗎？”徐川烏又問。

嫣然因為剛剛自己對于季瓷其實并不算了解的認知而有些頹廢。

又喝了口咖啡，有些賭氣：“暫時沒感覺出來，可能是因為之前沒注意。”

徐川烏耐心追問：“張小姐仔細想想，季小姐有沒有特別喜歡什么東西或者討厭什么東西，和之前是不同的？”

皺了皺眉，嫣然眼睛突然一亮：“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真的有不一樣的地方。季瓷特別喜歡寵物，以前是學生的時候就一直說以后要養好多小狗小貓，但是她現在竟然一只都沒有養，我覺得還挺不像她的。這點算嗎？”

徐川烏點頭，也想起季瓷之前在沙盤上擺放的小貓小狗模型：“很好，還有其他的嗎？”

嫣然臉上有一些懷念：“其實以前初中和剛上高中的時候，季瓷有跟我提起過，覺得自己可能有些抑郁。”

徐川烏臉色一變，季瓷告訴自己的明明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癥。

又聽對面嫣然說道：“而且以前她有什么事都會告訴我的，所以這次她生病不告訴我，我才會這么生氣。”

沉吟了一下，嫣然還是說出來：“我覺得現在的季瓷，好像…對所有人都不太愿意信任的樣子。”

“還有一點，徐醫生你可能注意到了，別人只要碰到她，如果不是出于禮節性的握手或者是她主動，她就會身體僵硬。給我的感覺好像很久都沒有和人接觸了一樣。”

嫣然說著說著表情就嚴肅起來：“但是她的職業應該會要求她和別人多交流才對，這一點我有些奇怪。”

徐川烏認真記錄下這幾點，開口：“張小姐的想法很有用，還有別的發現嗎？”

嫣然皺眉，想了一會兒干脆跟徐川烏說：“這樣吧，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起來，我們一直坐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我先回去，想到什么就給你發微信，怎么樣？”

“也好。張小姐先回公司吧，我再坐一會兒。”

嫣然卻是沒動，徐川烏面帶疑惑看向她，就看到她一臉糾結。

“張小姐還有話要說？”

嫣然糾結了好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小聲嘀咕：“不管了，我不說完全，只給提示就不能怪我了。”

徐川烏沒聽清：“張小姐，你說什么？”

嫣然把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又深呼吸了一下，對徐川烏說：“徐醫生，這件事季瓷可能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但我覺得季瓷的病情加重可能跟這件事有關，所以，徐醫生一定不能把我供出來！”

徐川烏直覺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嚴肅點頭：“我保證。”

嫣然道：“我也不全跟你說，最重要的還得你自己去發掘，下次，你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跟季瓷講話看看她的反應。”

說完像是背后有洪水猛獸一樣，走得很急。

徐川烏不解，但把這件事記在了重要事件里。

又坐了一會兒，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徐川烏拿出來，是張嫣然。

“徐醫生，我想起一件事，你問我季瓷是不是一個很壓抑的人。”

“高中畢業后我和季瓷一起出去旅游，對著大山她都沒辦法放縱自己叫出來，這樣算壓抑嗎？”

徐川烏擰眉，這一點還稱不上壓抑，有些人生來就不是能吼出來的性格。

還沒等他回復，嫣然的下一條消息就過來了。

“還有，我和季瓷一起去游樂園玩，那些刺激的項目，像過山車什么的，我能感覺到她其實很害怕，可是她寧愿自己憋到流眼淚也不會叫出來。”

徐川烏一愣，手一頓，慢慢地打出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我想到什么會發消息告訴你的，麻煩徐醫生了。”

徐川烏眼神幽深，回了四個字：“職責所在。”

至于幾分為職責，幾分為私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轉眼到了周三，季瓷早上依舊和徐川烏一起晨跑，然后回家收拾了一下，就動身去機場。

剛拉著行李箱出門，徐川烏不知道已經在門口等了多久，見她出來，溫和一笑：“季小姐。”

季瓷有些怔愣：“徐醫生在等我？”

“嗯，走吧，送你去機場。”

“不……”

“走吧。”不等她說完，徐川烏已經將她的行李箱拉過去，按下電梯。

季瓷將話咽回去，默默地跟在徐川烏后面進了電梯。

“徐醫生今天沒有病人嗎？”

徐川烏看著她，一向溫和的眼睛里仿佛帶著促狹又好像全是認真：“季小姐……的安全比較重要。”

中間停頓了一下，整句話好像都變得曖昧了起來。

季瓷沒有回話，白皙的耳垂有些紅。

徐川烏見好就收，眼眸溫和，不再說話。

季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徐川烏瞄了一眼旁邊耳垂還有些紅的季瓷，嘴角一直勾著溫和的笑容。

眼見機場就在前面，徐川烏突然開口：“季小姐只回去幾天，帶這么大的行李箱不重嗎？”

季瓷不看他：“想帶一些家鄉特產回來，順便也去拜訪一下嫣然的家人。”

兩人下車，徐川烏從后備箱里把季瓷的行李箱拿出來，往機場里面走去。

“徐醫生，到這里就好。”季瓷連忙阻攔。

“沒關系，我不趕時間，走吧。”

季瓷咬唇跟上，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季小姐的飛機是幾點的？”徐川烏突然問。

季瓷卻沒反應，徐川烏腳下一頓，看了眼四周的人群。

回頭，季瓷差點撞上他，抬頭看他：“怎么了徐醫生？”

徐川烏眸色漸深，卻不動聲色：“季小姐的飛機是幾點的？”

季瓷看了下手機，答：“還有一個多小時，先在這邊等一等。”

又抬頭看向徐川烏：“徐醫生不如先回去吧。”

徐川烏不語，將行李箱推到座位旁，轉身面對季瓷：“季小姐很急著趕我走？”

季瓷擺手：“沒有，我只是覺得徐醫生自己應該也有事吧？”

徐川烏突然湊近，季瓷后退一步，拉開距離，看他的眼神中有著戒備。

徐川烏一愣，依然是微笑：“季小姐的頭發有些亂了。”

抬手指了指季瓷耳畔，季瓷臉一紅，隨便撥弄了兩下，反而把頭發撥得更亂了。

徐川烏無奈一笑，抬起手，又意識到什么，掏出手機，將屏幕遞到季瓷臉前。

季瓷咬唇，對著徐川烏的手機屏幕將頭發理了理：“謝謝徐醫生。”

徐川烏把手機放回口袋，突然對季瓷說：“早去早回。”

季瓷愣住，徐川烏又說：“等你回來。”

季瓷臉上露出一種類似忍耐的情緒，又聽面前的人開口：“周一帶你去一個地方。”

徐川烏面上全是一如往日的溫和，季瓷暗自感嘆自己斷句斷得早了。

徐川烏卻又說話了：“能擁抱一下嗎？朋友之間道別的擁抱。”

季瓷皺眉：“我只是回去三天，徐醫生。”

徐川烏微笑著看她，季瓷表情有些崩裂。

“徐醫生，如果你再這么撩撥我，”抿唇，季瓷表情嚴肅，“我怕我會忍不住撩撥回去。”

徐川烏眼睛亮了一瞬，開口說了句什么。

可惜機場廣播剛好響起，四周人聲嘈雜，季瓷沒聽清楚，卻又裝作聽見了的樣子，表情平靜。

徐川烏上前一步，給季瓷一個輕輕的擁抱，季瓷身體僵硬，只感覺到有熱氣在自己耳邊噴灑。

只一瞬，徐川烏就松開了她，季瓷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人已經一派溫和地看著她。

抿唇，季瓷頗有些惱羞成怒，道：“好了，徐醫生可以回去了。”

徐川烏這次答應得很痛快：“好，季小姐注意安全、注意休息。”

敷衍地點點頭，季瓷表示現在暫時不想看見他。

徐川烏轉身離開，眼神有些幽深。

季瓷坐在候機廳里，臉上還有一絲紅暈。

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剛剛徐川烏的口型，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抱一下嗎？

可是她確實沒聽清楚，搖搖頭，讓自己清醒清醒。

這邊徐川烏上車，給嫣然發了一條微信，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周四下午，季瓷結束了母校的工作飛回K市，先去拜訪了大姨一家。

大姨開門見到是季瓷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下一秒臉上露出驚喜，趕緊把人拉回家。

家里只有大姨一個人，見到季瓷她明顯很高興，忙上忙下。

“大姨，您別忙了，我就來看看您。”季瓷坐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快坐著，你說說你，這都多久了才來看我，啊？你這孩子也是，回自己家還帶什么東西啊？”大姨嘴里抱怨著，臉上的高興卻是怎么也藏不住。

“大姨，我這不是忙嗎？這次回來也是去L市工作，想說順路回來看看你們。”

“好，長大了，忙工作好啊，你妹妹也是，大了，就不愿意回來了。”大姨臉上有些傷感。

又趕緊轉變語氣：“唉，不說這些，這次回來幾天啊？”

“后天的飛機。”

“這么急，那你在姨這兒住兩天，姨給你做點好吃的。”

季瓷垂眸，拒絕：“不了大姨，明天，我想回老家去看看。”

氣氛有些凝重，大姨終究沒有攔她：“你想回去，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