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特曼的話像一盆冷水撲到凱薩琳和格斯特身上。

凱薩琳到底是女皇，片刻后收斂了神情。

格斯特到底是首席，只一會兒就回過神來。

捷納特所在的寶劍微微顫抖，想必是為了自己的國家擔心。

只有杰特曼依舊傻傻地看著格斯特，嘴角揚著笑容：“難不成，這半魔人曾經攻進過皇宮？”

格斯特按住說話的欲望，只是淺淺一笑。

殿堂里，凱薩琳的咳嗽聲格外響亮。

何里山上，卡拉查和最猛谷還在趕路。

為了追上卡拉查，最猛谷走得急了，直接撞到他的身上。

卡拉查被撞得一震，最猛谷只覺得鼻子里灌入一片卡拉查的味道。

聞到卡拉查身上的風塵味兒，最猛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卡拉查停下腳步，冷淡地問道：“怎么，你不習慣我這身上的味道？”

“不習慣？當然不習慣，您身上總是帶著玫瑰香，現在突然換成黃沙味，誰能立馬適應過來啊。”

聽著最猛谷略顯慌張的話語，卡拉查微微頷首。

可過了一會兒，卡拉查就隱約感受到什么，眼神飄忽：“這何里山，好像有人亂闖了。”

“這年頭還有人敢亂闖何里山？”最猛谷滿臉的不可思議，高聲吆喝著，“您是知道的，借我五百個膽子我都不敢往何里山上走一步，頂多往山下走。”

忽視著最猛谷賭咒般的發誓，卡拉查探出幾根手指捉起山間的濁氣。

氣本無形，可何里山的氣卻猶如實質，濃郁非凡。尋常狀況下，人是不可以捕捉到氣的。可在山氣濃厚的何里山里，即便是不曾修行過的普通人都可以用手指捕捉住山氣。

“今天的山氣有點貴。”卡拉查幽默一笑，把指尖的山氣緩緩放下。

聽到卡拉查的話語，最猛谷也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捏住一點山氣學著卡拉查的模樣開始檢測。

何里山的山氣很亂，最猛谷是知道的。

可今天的山氣里面竟然出現了獨屬于皇族的銀色光澤。

“有皇族的人來了何里山？”

“對，是諾格斯。”

卡拉查點頭。

“諾格斯，是那個跟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丑女人糾纏在一起的皇子？”

最猛谷的話語中都是不屑，似乎很不滿意諾格斯的所作所為。

這一次，卡拉查并沒有笑。

卡拉查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現的冰冷表情，仿佛在對最猛谷說“你過界限了”。

最猛谷不經意地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的黑色龍紋：“大人，您還記得這個龍紋是怎么來的嗎？”

卡拉查緊閉眼睛，痛苦不已：“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

最猛谷神色一沉：“是呀，您是不想再提，我是不得不提。我若是不提，您又怎會在我面前放心？”

卡拉查依舊板著臉：“情感是脆弱的。最猛谷，你要想我始終有一種虧欠著你的感覺，你就多提提那件事情。”

“可我想活得更舒服一些，”最猛谷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比起讓您愧疚，我覺得遺忘那件事更好。其實，不提那件事情對你和我都好。”

卡拉查醒悟過來，臉上揚起笑容：“最猛谷，你不愧是我最好的下屬。”

“啊，我以為您會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最猛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情有些許的不正常。

“朋友？”卡拉查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慘笑，“最猛谷，你忘記了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下場了嗎？難道你也想落得跟他們一樣的結果？”

最猛谷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我覺得那是他們咎由自取！啊呸，我又用錯了詞！”

“最猛谷，”卡拉查深深地看了最猛谷一眼，“一切超越原有關系的事物，都是會破壞平衡的。”

“天若予之，必先取之。它已經給我一次懲罰了，又怎會再狠心傷害我呢？”

卡拉查挪動了腳：“可我怕啊。”

一直以來，卡拉查在最猛谷竭力假裝的堅強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最猛谷掩蓋住嘴角的笑容：“沒事，有我呢！”

山風乍起，何里山的山氣又濃郁了幾分。

看著這顏色不斷變化的山氣，卡拉查面色一沉：“這何里山還真是殺人不長眼的地方，怎么這么容易就來了殺氣？”

“有您在，殺氣哪敢猖狂？”

最猛谷的話瞬間安撫住了卡拉查。

卡拉查又一次凝望了最猛谷：“可最猛谷，我也不是萬能的啊。”

伴隨著這最后一句話，鋪天蓋地的殺氣向卡拉查和最猛谷攻來。

最猛谷整個人都承受著刀割之痛，一側的卡拉查也沒好到哪里去。

眼看最猛谷就要失去知覺，卡拉查呼喊道：“放空你自己！”

最猛谷懂了，成功從這次殺氣的圍剿中幸存下來。

卡拉查則被殺氣卷起，扔向何里山深處。

最猛谷苦痛地看向卡拉查的殘影，對不遠處的魔人渾然不知。

“鐺”地一響，那個正沖著最猛谷射箭的魔人突然倒地不起。

最猛谷順著聲音的方向一看，看見一個被箭矢射穿喉嚨的魔人。

巧得很，這魔人若不是被這根從暗處鉆出來的箭射死，也許下一刻死的就是他最猛谷了。

“多謝義士！”

最猛谷對著那個魔人尸體鞠了一躬。

一個穿著鎧甲的精靈武士也從不遠處的草叢中走了出來。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何里山山民，順手獵殺這個魔人。”

那精靈武士有些憨厚的話語，讓最猛谷大跌眼鏡。

最猛谷只想去救卡拉查回來，可他武力值太低，沒法帶卡拉查回來。

最猛谷很清楚，所謂的何里山山民，也只是一群生活在何里山外圍的家伙。

真正的何里山，是人類的墳墓，魔人的樂土，精靈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