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石易離了園囿,良不語心知安柔心情不快,且必是因石易而起,不好撂下她一人,遂去往安柔房間。
來至房門外,只稍一感知,便知道安柔在房間哭泣,心有不忍,說道:“安姑娘,不語雖不知發生何事,但還請切莫傷感,為免先生擔心,更亂了道心。”
安柔正在房內,聽得良不語如此說,帶著哭腔道:“他擔心過我嗎?一百多年未見,剛見面說要帶我云游天下,結果將我狠狠一拋,而后不知從哪冒出來,又帶了我回來,前后跟換了個人一樣。”
良不語實也不知發生何事,只因是安柔與石易之事,不好解業緣窺探,初見石易時,心中便開始猜測。
剛又聽得安柔所說,心中已有個答案,笑說道:“估計真就是換了個人,前一個先生恐怕為魔王所化,故先生才今日回來園囿,這也是先生關心姑娘所致。”
安柔聽說,已止住了哭,但心中似仍有不滿,說道:“那他后面還話不說一句。”
良不語聽得此話,已知事不關己,又覺好笑,故作不知,道:“這個不語實在不知。”
安柔聞言不語,良不語又說道:“大戰怕又將再起,姑娘天姿聰慧,只差一步便證得小涅槃,還須靜心修煉,到了小涅槃,在天地間只要不遇到魔王,哪里也可去得。”
說罷,良不語徑自離去。
話分兩頭,且說石易虛陽兩人出了空間門,來到一廟宇上空。這廟宇恢宏氣派如當初石易找到魔王所在的廟宇一般,但在香客數量上,卻出其甚多。
石易看了一眼跟來的虛陽,虛陽與之對視,也都不多說,轉看向這廟宇。
恢宏氣派的廟宇在石易與虛陽眼中,不似肉眼所見一般,而是彌漫著如濃厚已近于死氣一般的業力,黑氣沖天。
石易感慨道:“這百年,看來你的子孫在這里過得可很美滿呀。”
大笑聲從下方廟宇傳出,廟宇沖天的黑氣緩緩凝成一個虛影,如佛像一般模樣。
剛一成形,那虛影便道:“又哪里比得你們正道呢!”
石易回頭望了虛陽一眼,然后伸手示意讓其退避,虛陽虛空幾個邁步,已十分遠離。
見虛陽離去,石易便對虛影說道:“你們魔道怎么就喜歡這騙人的把戲呢?”
虛影說道:“我們可算是一體兩面,哪來騙人之說?我們的存在,他們可求之不得。”
大道三才,人承載大道之一人道。大道無極,空而無有,于空中生出二數,乃天地,天道無為,實無不為,地道處下,承載萬物,人法天地,自生其道。
魔王虛影所說一體兩面倒是不錯的,業力無中生有,證道為見性成空,但人乃眾緣和合而生,人道實為緣起,其性本空,不是大道卻為其一,可知人道為大道最大變數。
人道最為直接的體現,便是業力,業力過重,大道傾斜,終有崩時。
魔王由空而入欲,人欲而生業民,有業便有魔,魔王所為,便是讓人徒增罪業,禍害大道。
良不語說人道為主,天地為輔,雖是本末倒置,卻也極大程度控制了業的產生,不至于影響大道,故石易才放任自流。
石易見魔王避重就輕說著,不就此多理會,將話題一轉,說道:“你吸收了子孫的業力,恢復實力,那么囂張暴露行蹤引我出來,就是為了對付沒有緩過來的我吧?”
魔王虛影大笑,身軀急劇縮小,逐漸凝為實質,后變得與常人一般無二,正是之前與石易交戰的魔王本體。
那魔王虛空懸浮,雙眼眉目間驀地出現一條豎痕,片刻后,豎痕張開,赫然出現一只眼睛,形狀與一般眼睛無二。
然后魔王兩手虛握,憑空握住一條黑色鐵鏈,黑氣纏繞其上。
與此同時,石易也開了無上道眼,而后手也虛握,握住一長劍,劍格一面有卍字金印,一面有太極圖。
魔王做完這些,大咧開嘴,臉上露出猙獰且狡詐的笑容,說道:“小心了。”
虛空中隨著魔王聲音,傳播著異常的波動,石易見此,提劍往前一斬,斬出一道半月金色無量劍芒,笑道:“想要對我用幻術嗎?”
一語方畢,魔王豎眼直望向石易,眼眶泛出黑氣,與此同時,魔王搖著鐵鏈向石易一甩。
看似不長的鐵鏈,甩向石易的一頭,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延伸。
魔王豎眼乃幻眼,專門致幻六根不凈之人,只稍有不凈,便會在昏睡中做夢死去,而那鐵鏈也專縛不凈之人。
石易心知,魔王使出這手段,是知道不久前安柔一事讓自己道心不穩,極有可能中招,便催動道眼破幻,又連揮出幾劍,擋下了鐵鏈。
魔王見此,大笑道:“怎么,不敢受我這兩招?”
石易不語,向著魔王揮斬幾劍用以回應魔王嘲笑。
及待魔王用鐵鏈擋下,石易說道:“緣起性空,你是贏不了我的。”
魔王回道:“只要有人在,我無處不在,你也贏不了我。”
石易冷笑,又揮劍連斬數劍,說道:“你這就落了下乘,我只是殺不了你罷了,不信可以再試試。”
魔王三邪雖然在與過去任何一個證道者的戰斗中,他從來沒贏過,幾度實力大減,但最終能留在世間只有他一人,故聽了石易挑釁,心下一怒,眼睛大張,右手鐵鏈猛甩。
石易見此,收劍不動,也不理會幻眼是否會將其迷幻,直接受了幻眼釋放的波動,閉上了眼。
魔王見石易閉眼,以為得手,鐵鏈又將至石易身旁,心下一喜。
誰知石易突然單手將鐵鏈握住,猛地一拉。
魔王心知不妙,正欲放手,卻見另一石易執劍直砍向他的面門。
心急之下,正想側逃,卻因忘松手放了鐵鏈,被拉鐵鏈的石易換個角度住逃不得,手臂被一劍砍中,無盡黑氣冒出。
魔王強忍著劇痛,松了鐵鏈,完好的左手一掌打向近身的石易。
那石易不避,似要以傷換傷,揮劍砍向打來的手。
魔王見此,臉色微變,連忙收手,卻見那劍變得通圓,像蛇一般突進,纏住了左手,繼沿著手臂盤旋纏繞而去,灼燒感傳來。
急忙之下,魔王一腳踢向近身石易,石易抬腳欲踩,誰知只是魔王虛招。
得此一招之空,急忙后退,同時,伸出受傷的左手,捉向劍蛇尾部劍柄。
不捉還好,一捉手掌便傳出一陣劇痛,抬手一看,手掌散出黑氣,知是無量光所傷。
左手兩次被劍所傷,顧不得劍蛇在身,只想急忙撤離。
誰知才后撤出幾步,石易突然出現在身后,搖動鐵鏈往其一甩,身前身后均有一石易,時機也太匆忙,逃脫不得,一下子便被鐵鏈捆縛。
魔王心下大驚,兩手用力一掙,只這么一下,那劍蛇已纏繞完全身。
知已逃脫不得,遂停了下來,各看前后方兩個石易,怒道:“這算什么?”
石易朝著劍蛇先打了一個卍字法印,又打了一個太極道印,收了化身,方才說道:“比拼可分法術勢三種,法上我為大道,而你為人道,術上你只取欲門,勢上更是如此,欲用幻術亂我道心,如何不落下乘?”
魔王又問道:“化身之術便有如此威力,之前你怎為何不用?”
石易笑道:“我剛才可是太清化身術,與本體一般無異,非尋常化身可比,之前你魔道業力威脅大道,不得以與你比拼法力,為的是將你業力消耗,暫緩大道危機。”
魔王聽了,直盯著石易雙眼,大笑道:“原來你行事與我一般無二,不,不,你比我更甚。”
石易一揮手,將虛空潛伏的波動撫去,一個瞬步走近魔王身前,手作劍指,對著魔王豎眼一按,施下了一個法印。
魔王豎眼壓被封,大聲慘叫,石易說道:“還不死心。”
魔王又用僅剩的雙目直盯著石易,片刻后猙獰大笑,說道:“術勢這兩樣比你不過,法上,可別忘了,我可也是證道者。”
說罷,魔王渾身黑氣縈繞,并且十分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