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柱上方的薄紗輕輕晃動了起來,帶著滿室的酒香、女兒脂粉香氣到處游走,晏傾揮開面前的輕舞,直勾勾地盯著下方翩翩起舞的美人,眼睛里醉了光。
舞裙之中,一抹鑲金粉色十分突兀,晏傾移開了眼睛,開始走神。身穿鑲金粉色長裙的女子緩步走到殿中央,微微屈膝,見禮道:“北鶴蕭谷夢見過陛下,愿以一支祈福舞恭賀陛下大壽。”
容燁點頭:“二公主請!”
蕭谷夢微微頷首,轉(zhuǎn)身踏入舞女中間,腰肢翩躚輕轉(zhuǎn),游刃有余。蕭谷夢本就是皇家嬌女,從小受著嚴格的舞樂指導(dǎo)長大,舞技非凡,令人眼前一亮。
美人舞罷停場,秀頸輕揚,香汗微露,令殿中不少年輕男子躁動不已。蕭谷夢向上方屈膝,笑道:“谷夢獻丑了!”
“二公主太自謙了,早聞北鶴二公主多才多藝,尤其擅長樂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容燁拍了拍手,大殿中人自然要跟著一起拍手。蕭谷夢眼中閃過得意,悄悄看了眼一側(cè)的坐席,再回頭時,已然紅了臉。
眾人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云昱沉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笑呵呵地道:“二公主方才在看哪兒呢?那金柱子是華貴,可也沒好看到那種地步啊!”
殿中響起稀稀疏疏的笑聲,蕭谷夢臉色更紅,竟然起身看向那處,笑道:“方才那支舞,殿下覺得如何?”
被問的人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搭在酒杯上,神色悠閑至極。容昭聞言也只是抬了抬眸,淡聲道:“不錯。”
蕭谷夢聞言臉色一紅,眾人都夸她舞技不凡,當世難有貴女能比得過她,她聽慣了這樣的話。可今日清漓殿下一句“不錯”,卻比千萬句極致的夸獎還要來得好聽。
“谷夢聽聞殿下潔身自好,府中未有妃嬪妻妾?”
這話一出,眾人對她的來意已然十分明了。喝著小酒兒的晏傾忍不住勾了勾唇,這二公主一看就不是什么溫柔嫻淑的善茬,她倒要瞧瞧,容昭會如何應(yīng)付。
容昭選擇實話實說:“是。”
蕭谷夢心里大喜,忍不住顫聲道:“殿下覺得谷夢如何?”
容昭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酒杯,淡聲答道:“本王不識得公主,哪知道公主如何?”
眾人:殿下您能稍稍說的婉轉(zhuǎn)一些嗎?
蕭谷夢蹙了蹙眉,上前幾步,又道:“谷夢不一定要做殿下的正妃,側(cè)妃也可以。若是殿下能收谷夢入府,沒有名分也可以。”
眾人聞言嘩然,就連晏傾都有些詫異,雖說她也不覺得清漓正妃有多么值錢,但是一國公主能有這覺悟,看來是喜歡慘了容昭。
可是面對這樣的喜歡,容昭依舊毫無情緒,懶散抬眸,道:“多謝公主厚愛,但是你愛錯了,本王沒有娶妻納妾,收女人入府的打算,公主還是另選賢能吧!”
“噗嗤!”
太后和容燁同時轉(zhuǎn)頭看向笑出來的晏傾,晏傾見狀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正好對上蕭谷夢僵硬冷然的眼神,“你笑什么!”
晏傾聳了聳肩膀,無辜一笑:“我笑殿下呢!公主這么激動做什么?”
“殿下有什么好笑的!”
“管他好不好笑,我就是想笑,不可以嗎?”
蕭谷夢沒想到晏傾一個臣女竟然敢回嘴,方才所受的委屈和心中的那幾分屈辱全部都化成了怒氣,不約而同的灑在了晏傾頭上。
“你在嘲諷本公主?”
晏傾聞言扯了扯嘴角,懶懶道:“公主您實在是誤會了!晏傾不過是一個臣子的女兒,哪有膽子嘲諷您啊!您可是金枝玉葉,皇室貴女,嬌貴得很呢!”
“咳咳。”
眾人聞言捂嘴:是啊,金枝玉葉趕著要去人家清漓殿下府中,還不求名分,這也是第一人了。
聽到底下嘀嘀咕咕的聲音,蕭谷夢火氣更大,怒道:“你閉嘴!”
“好的。”
晏傾十分乖巧地捂住嘴巴,躲在了太后袖子邊上,所謂“閉嘴”。見蕭谷夢還欲發(fā)難,太后連忙笑了一聲,揚聲做和事佬。
“二公主息怒,可千萬莫要與這小丫頭計較,她就是這么個性子,對誰都一樣,哀家都拿她沒辦法!”
太后都發(fā)話了,蕭谷夢還能說點什么?只能暫時憋住一口氣,僵著臉道:“太后娘娘多慮了,本公主怎么會和晏小姐計較呢!”
“不計較便好,公主快入座吧!”
蕭谷夢無奈,只得坐回了位置,只是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容昭,怎么都移不開。晏傾見狀嘟囔了一句:“禍水!”
容昭不知道是不是順風耳轉(zhuǎn)世,竟然朝晏傾盯了過去,晏傾背脊一僵,連忙遮掩般地舉起酒杯,掩耳盜鈴似地捂住了臉蛋。
容昭嘖了一聲,收回了眼神。容燁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盯了晏傾一眼,臉色稍稍復(fù)雜起來。
宮宴總是冗長且無聊的,好不容易等宮宴結(jié)束,晏傾跟太后說了幾句話便迫不及待地往宮外溜去,趁著容昭沒有發(fā)現(xiàn),她要趕快躲回府里去。
“偽君子還想讓本小姐給你煮面,想的——很好。”
一股風似的晏傾被堵住在了宮門口,眼見容昭臉上升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晏傾咳了咳嗓子,轉(zhuǎn)身,仰頭,嘆息道:“今夜的月亮,真圓啊!”
容昭也抬了抬頭,看向天上那一彎清冷的月,上前抓住了晏傾的肩膀,兩人身影一晃,瞬間沒了蹤影。
“哎喲!”
晏傾屁墩一疼,忍不住從馬車里站了起來,憤憤地看向悠閑落座的容昭,控訴道:“容昭!”
駕著馬車的車夫聞聲背脊一顫,有些害怕地降慢了速度,晏大小姐長得那般好看,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讓她的尸身落地緩慢一些,不那么疼。車夫等了一會兒,晏傾還是沒有被丟出來,車夫忍不住撓了腦袋,覺得自家爺今兒個心情肯定特別好。
容昭看了眼默不作聲地伸手拿住一塊糕點就往嘴里塞去的小姑娘,嗤道:“本王怎么了?”
晏傾懶得搭理他,索性將一盤糕點都拿了過去,接著背過身去,眼不見為凈。容昭見狀好笑,竟然好心地遞了杯茶過去,笑道:“慢點兒吃,別噎著了。”
晏傾沒有回答,只是吃東西的速度更快了,活活將容昭當做了手中的糕點,小白牙嚼吧嚼吧的,格外狠厲。